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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上,血霧瀰漫,鬼影飄蕩。
這是冥界與人界、仙界的界河,因受妖氣影響,凡人之軀掉進去,靈魂會被川水腐蝕,最後化為水鬼,永世不可再入輪迴。
凡人死後,靈魂也會聚集於此,被川水超度,轉世投胎。而執念深重者的靈魂,則會化為厲鬼回到人界,除非執念消失,永世不得再入輪迴。神仙和妖怪死了亦是如此。
昨日昱霄初次被臨淵帶回冥界時,這裡還是空蕩蕩的,一個妖兵也沒有,而今日這裡便有大量妖兵站崗,他們落在川邊之時,站崗的妖兵們齊聲行禮,「參見冥王、參見少主。」
臨淵道了句:「免禮。」
他看向昱霄,「三途川之水很危險,你凡人之軀,就好好在冥界待著,不要再動離開的心思,否則被這川水傷到,可就難辦了。」
昱霄默不作聲。
臨淵話里的警告之意很明顯。他知道,這個魔頭一夜之間在此設了這麼多妖兵,定然就是為了防止他離開冥界。
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踏進冥府大門時,一妖兵來報:「冥王,魔君在禺谷殿恭候多時了。」
這是只紫皮粉毛的獨角妖兵。
「好嘞,我馬上過去。」臨淵應了聲,轉頭對昱霄道,「行,我去忙了,你回宮吧。」
昱霄拔腳便走,臨淵又將他拉住。
「等等。」臨淵給妖兵使了個眼色,「去,帶少主回宮,好好侍奉。」
從這到寢宮的路昱霄會走,用輕功很快便到了,有人帶著反而耽誤時間。
聞言昱霄煩躁地蹙起眉。
「是。」妖兵領了命,伸出胳膊。
「少主請。」
臨淵化作黑煙向禺谷殿飛去。
昱霄無可奈何,只有默認。
他跟著妖兵,一面兒走,一面兒有一搭沒一搭地想,這個魔君好像經常找臨淵。
宴會之前就找過一次,今日又一次。
什麼事這麼急?
昱霄稍加思量,想到臨淵的復仇計劃。
那日他炸了錦繡山莊的石台,臨淵計劃被打亂,定然還會制定新的計劃,魔君三番兩次找臨淵議事,莫非……是跟新計劃有關?
昱霄雙眸微眯,決定去禺谷殿探探。
然而身邊有妖兵引路,他不好抽身,只有跟著走。行至寢宮樓下時,門口站崗的妖兵收起長矛讓開大門,恭迎少主回宮。
昱霄進了宮,向二樓臥房走去。
給他帶路的妖兵並未離開,跟著他一同上樓。他回眸,「到這就好。」
那妖兵笑道:「無礙,為了更好地侍奉少主,小的還是陪在少主身邊吧。」
此時門口那兩個妖兵也向這邊瞧著。昱霄餘光察覺到了,沒再多言,默認地繼續上樓。
妖兵跟著他。
走進臥房時,昱霄突然回身,給那妖兵後頸來了一擊。妖兵兩眼一翻,當即昏倒在地。
昱霄推開窗戶,宮殿外也圍了一圈妖兵。但這難不到他,他輕功躍出,動作悄無聲息。
不久,昱霄落在禺谷殿的殿頂。
元靈被封印的好處,便是沒有氣息,只要足夠敏捷,他就可以避開所有妖兵的視線。
禺谷殿是單層大殿。
昱霄輕輕揭開瓦片,向殿內窺去。
裡面站了三個人影。冥界本就昏暗,殿內又不透光,更是漆黑一片。冥火幽幽跳動,將三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如飄動的鬼影。
昱霄分辨出來,其中兩人是臨淵和翩落。
那剩下那個,便是魔君了。
此時他們正在說話。
聲音是魔君的,但前半句已經聽不到了,「……分散於人界各地,十分難找。有這些線索已是難得,還請冥王多給老臣點時間。」
他說得很恭敬。
隨後是熟悉的臨淵的聲音,卻比平常多了些陰冷,「好。不過我們時間不多了,卿兒那孩子已經拿到血月之刃,還一直惦記著喚醒元靈去仙界,再耽誤下去,恐怕不利。」
昱霄意識到他們談論之事的重要性,屏息凝神,側耳傾聽,確保不會漏掉一個字。
魔君抱拳,沉聲道:「老臣明白,那沒有其他事,老臣就先退下了。」他穿著黑袍,拄一根法杖,模樣蒼老又神秘。
「好,你走吧。」
魔君離開,禺谷殿只剩下翩落與臨淵。
「唉!」臨淵重重嘆了口氣,向她抱怨,「你不知道,其實我早就察覺到他的心思了,宴會前專門準備了兩杯酒,一杯是正常的,一杯下了麻沸散,藥量足以讓他昏迷四五天。」
翩落笑了笑,「可是少主並未中計。」
「我就是怕他不上當,才專門將下藥的那杯酒留給了自己。他果然要和我換!計劃雖然成功了,但那酒他一口沒喝!否則哪兒還有這麼多事?他也不會拿到血月之刃!」
殿頂的昱霄五指收緊,死死攥著瓦片。
原來如此……
當時臨淵毫不猶豫地和他換了酒,他還以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現在看來,臨淵遠比他想像的還要陰險。
翩落安慰道:「沒事的冥王,血月之刃的強度依附於主人靈力,少主沒有靈力,即便拿到血月之刃,能做的也極為有限。」
「這我知道,但他現在一心惦記著喚醒元靈,你瞧瞧他在伏魔谷威脅我的模樣,唉,這要喚醒了元靈,可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