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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巨鱷頭顱開裂,鮮血崩出,噴濺了男孩一臉,男孩眼也不眨一下,一拳又一拳,接連不斷地砸向巨鱷的頭,拳下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巨鱷根本來不及反應和掙扎,昏死過去,而男孩毫無停手的意思,發了瘋似的用拳頭砸著巨鱷的頭。他臉上、身上、脖子上,都是巨鱷頭顱噴濺出的鮮血,下巴上懸著一滴未流下的水珠,鮮紅剔透。
衣服濕噠噠地緊貼著他的身體,勾勒出他後背、肩膀稚嫩的肌肉線條,因為瘦,他脊柱凸起,上面塊狀的骨節十分明顯。
奎哥看著這一幕,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
男孩揮動著拳頭,雙目猩紅,額頭、手臂青筋凸起,直到巨鱷腦袋都爛了,他才停手。
他緩緩從巨鱷身上下來,甩了甩沾滿污穢的右手,扶著肩膀活動了下筋骨,看向奎哥。
這雙黑瞳,始終無波無瀾。
奎哥在一旁看完男孩打死巨鱷的全過程,似乎很滿意,一直繃緊的嘴角終於鬆弛了些,冷哼了一聲,背過身離去,同時向周圍手下下令:「再打一百鐵鞭,然後把他帶回暗室接著關,這回全程盯著他,一秒都不能離開,他若再逃了,你們跟他一起受罰!我說到做到!」
昱霄眼睜睜看著男孩被吊在十字架上,挨了一百鞭,被放下來時已經意識不清,趴在地上了無生氣,也沒有人給他處理傷口,奎哥甚至斷了他的水和食物。懷綺也沒有再來找他,像是知道他會受罰一樣。直到第四日,非荼的毒性發作,男孩才有了動靜。
他咬住衣領,蜷起身子發抖,片刻,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開始拼命衝撞鐵欄杆。
「讓我出去!……」他氣息十分不穩。
「我要見奎哥!……」
他雙眼血絲分明,臉色潮紅,渾身是汗,身體隱隱發抖,像一隻不知疲倦的猛獸,呼喊著,不停撞擊。然而外面的人視而不見,全然不管他,過了會兒他似乎累了,停止了衝撞,開始繞著暗室兜圈子,兜一會又坐下來,抱住自己,身體劇烈顫抖,坐不了多久又站起來,接著兜圈子,還會抽搐打顫。
他這副樣子,昱霄光是看著就覺得痛苦。
這是上一世的他啊。
上一世的他,因為懷綺,變成這樣。
後來男孩開始瘋了般撓牆,砸牆,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直到晚上奎哥才姍姍來遲,給了他非荼。他自己親手將非荼打進自己的身體,急得全身顫抖,竹筒都拿不穩,掉了好幾次。
奎哥看著他,笑意溫和。
在他們旁邊——
牆體碎裂,上面有密密麻麻極深的爪痕。
就像是怪物用利爪撓的。
待男孩緩過勁來後,奎哥遞給他一個黑甲面具,笑了一聲,道:「來,把它帶上,你以後是我的影衛——阿燒,不再是昱霄。」
男孩臉上還帶著血漬,他擦也沒擦,接過面具,戴在臉上,黑瞳始終冷沉,無波無瀾。
畫面消失,昱霄眼前再次變成一片虛無,時間線不知跳到了幾時,只聞懷綺溫柔甜美的聲音響起:「人界有什麼好,你跟我走吧,我們留在仙界,一直在一起。」
男孩的聲音回道:「可是我元靈被封印,沒有靈力,也永遠不可能有,我這樣的凡人之軀待在仙界,什麼都給不了你。」他的嗓音雖然稚嫩,但語氣卻很沉穩,顯得很成熟。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
「你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我不能什麼都沒有。只有在人界,我才能有所作為。」
接著,是辮子抽在人皮膚上的聲音,同時伴著中年女子的呵斥聲:「你不是說你很快就能將那孽種帶來嗎!人呢!」
回應她的是懷綺的聲音,透著與年齡不符的冷靜,「情況有變,我也沒預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我暫時無法將他帶回仙界了,前仙后可以考慮用武力手段將他強制帶回。」
「武力手段確實能帶回他的身體,但卻帶不回他的心,仙界要的是他心甘情願!如果武力有用,我早就用了,還要你幹嘛?你再去勸勸他,如果還不行,自己想辦法!」
「是。」
還是懷綺的聲音:「還是不行。他只願意跟我來仙界玩,卻不願意留下來。不過我現在可以向您保證,他不來仙界一樣能被我牢牢掌控,和帶回仙界沒什麼區別,請您相信我。」
這些聲音此起彼伏,一句接一句,幾乎沒有間隔,並且明顯不是同一時間線上的。昱霄處在聲音環繞之中,漸漸對上一世他的命途軌跡有了眉目,情緒不禁有些低落。
隨後,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語氣哀傷而無奈,「卿兒,冥界才是你的家,你應該跟我回去,何苦還要留在人界,為那些凡人辦事?我找了你這麼久,你一點都不在乎嗎?」
然後又是懷綺的聲音,十分輕柔蠱惑:「不要去冥界。當初就是冥界將你拋棄的,現在看你長大了變強了,就想把你找回去,怎能有這種好事?還有你的元靈,不就是他們封印的嗎?是他們害你變成這樣,你怎能原諒?一旦原諒,你受過的那些苦,就都白受了。並且你知道為何冥王不願告訴你你身世的真相嗎,因為你父親也是他們害死的,他們讓仙界失去了晝神,也讓你失去了父親。他們想讓你心裡只有你母親,只有冥界,你豈能原諒?
「要不你還是跟我回仙界吧,仙界會好好待你的,我們也能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