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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綺抬眼, 看見幾個少年少女站在蓉慈身後,怯怯地看著她——他們正是那日欺凌她的其中幾個,少年昱霄還沒來得及殺。而少年此憶站在他們中間,目光陰沉,嘴角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在這種時刻顯得格外森寒。
懷綺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挺直腰板, 神色真摯道:「前仙后, 我冤枉啊!」
蓉慈義正詞嚴:「冤枉?死者的身份已經明確, 是幾位仙君的孩子, 在仙界備受寵愛。此憶跟我說,你和他們當日剛好發生了爭執。這些都是證人!」她看向那些少年少女。
他們紛紛點頭應和。
言下之意,除了她,誰都沒有殺那幾個孩子的動機。懷綺垂眸,看著地面,勾唇一笑。
真是諷刺……
加害者反而成了受害者,站在這裡指證她?她直著腰板跪著, 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眼中「備受寵愛」的孩子, 背地裡又是什麼模樣。
此憶指著她道:「你那日剛欺負完他們, 他們就死了,兇手絕對是你指使的!」
「放屁!」懷綺昂起頭,回指向他們, 一字一句道:「是你們欺負的我!」
像是沒想到她會反擊,此憶神色微變,他旁邊的少年少女們立刻緊張地反駁:
「我們怎麼欺負你了?」
「你血口噴人!」
蓉慈蹙起眉頭,似乎發覺此事沒看起來的那麼簡單,看向此憶,眼裡有疑色。
懷綺面色沉著,見狀輕聲哼笑了一下,下一瞬一把扒開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片青一塊紫一塊的胸脯和肩膀,「這就是證據!」她胸膛上下起伏,目光鎮定而銳利,「如果不夠,我屋裡還有被他們撕爛的衣服!」
那夜少年昱霄將她撿回去時,順帶把那些布料也帶了回去,並叮囑她要小心保管。
這下此憶傻了眼,那些少年少女也面面相覷,他們誰都沒想到懷綺會反擊。
她一直以來,都是唯唯諾諾的。
蓉慈神色變了幾番,最後帶著怒意看向此憶他們,眼神似乎在問:
她所言屬實?
可是他們哪敢承認,都低頭不吭聲。他們也是被此憶慫恿過來的,實則很慫,知道懷綺身邊有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孽」,個個都不敢再得罪她,只想安身保命。
此憶左右看了一眼,瞧他們都不言語,只好自己道:「祖母少聽她狡辯!」
懷綺立刻打斷:
「到底誰在狡辯!你心裡清楚!」
此憶指著她,「你、你、誰知道你那些傷是不是自己掐的、衣服是不是自己撕的!」
他雖然還在嘴硬,但蓉慈看他們彼此的反應,對整件事的真偽已經有了定奪。
此憶:「就算是我們欺負的你又怎樣,你懷恨在心所以找人報復我們,也合情合理!」
懷綺不管他,對蓉慈道:「前仙后,那日他們欺負完我,我很晚才回宮,因為情緒實在很差,睡了很久,完全不知道中間都發生了什麼,晚上我醒來還問宮中仙侍怎麼了,這些都有人作證。期間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找人殺他們,何況我一個女孩子,無權無勢也沒錢,更沒有法力,誰會聽我的?請前仙后明察!」
她鄭重地扣拜在地上。
她這席話隱瞞了少年昱霄的部分,但已足以證明她無罪。何況她本來就沒有指使他,這一切都是他自願自主,她相信他不會連累她。
蓉慈呼吸微沉,煩躁地擺了擺手,把此憶和那些年輕人打發走了,只留下懷綺一個。
「是不是你指使的我現在不想再追究,但我可以告訴你,兇手,是昱霄,已經確定了。」蓉慈道,「那晚他還想殺此憶,還好此憶閉關修煉過,身手在他之上,才僥倖躲過一劫。也正是因此,此憶看到了他的樣貌,十五六歲,烏髮、黑瞳、個子很高、瘦卻精壯,最關鍵的——手腕上帶著仙界的逐命鎖。
「並且我推測,他之所以把屍體吊在仙帝寢宮中,也是為了恐嚇此憶。」
懷綺沉默。
她知道此憶的臥房就在仙帝寢宮中。
蓉慈頓了頓,又道:
「你倒也不必懷疑此憶在瞎編,那孽種的情況,只有你我、仙帝知道,之前找來的那些和你一同接近那孽種的女孩兒也都被我處理掉了,此憶不可能知道他,更不可能編出逐命鎖這種東西,可以確定,此憶沒有撒謊,他確實看到了,那晚殺人的就是他。」
懷綺:「那前仙后的意思是——」
蓉慈:「他是你的人,不管你有沒有指使他,他殺人已是既定事實,總要有個結果。」
懷綺知道蓉慈說這話意味著什麼,低頭抿了下唇,「所以,他的命不用留了,是嗎?」
之前仙界之所以找到少年昱霄卻不殺他,為的就是將來訓練他給仙界辦事,但是現在發生這樣的事,仙界明白,他必不可能忠於仙界了,那讓懷綺繼續和他來往也沒有更多好處。
而且他殺了仙界那麼多人,手法殘忍,這是仙界所不能容忍的。
蓉慈點頭,「嗯。」
懷綺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感到胸口突然堵了起來,喉嚨也仿佛被魚骨卡住,說不出話來。她咬住嘴裡的肉,默默攥緊了拳頭,一種陌生的情緒開始在心底升騰。
蓉慈:「他還以為自己藏到人界我們就找不到了?他手上帶著逐命鎖,無論藏到哪裡,我們都會知道。現在仙界已經派兵去人界緝拿他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親手處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