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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鵬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可千萬別告訴冥王!冥王本來就不想少主和懷綺在一起,聽到少主為救懷綺命都不要了,這不得氣得把這雪域都燒了?當務之急,你趕緊給我把這破結界解除了,先讓我恢復了真身再說。」
翩落被他一點,瞬間清明了,忙道:「我已經派人前往了,估計就快好了。」
黑鵬:「行,那就行,其他的甭管了!」
~
斷崖下是一個巨大冰壑,冰壑之下還有冰谷,一眼望不到底。昱霄後背重重跌地,震起一團雪霧,他這一路摔下來,後背撞上許多冰台,還有冰柱,順帶也磕到了後腦,他覺得自己應該摔得不輕,但是他丟棄了痛覺,感覺不到痛,也就對自己的情況摸不太準。
他想爬起來,但是身體好像不受他控制,怎麼也動彈不得,只能躺在地上呼吸。
他覺得自己大概很疼,只是他感覺不到。
他們上面仍有雪塊、冰凌不停掉落,隨時都可能傷到他們,懷綺忙從他懷裡爬起來,扶起他道:「咱們先離開這個地方。」
昱霄艱難站起來,在她的攙扶下往裡走。
離開冰壑口,裡面是條幽長的冰洞,大小僅通一人,兩邊冰面光滑,掛滿霧凇冰雪。
懷綺從後扶著他,帶他走到安全的地方,讓他靠著洞壁坐下了,此時他大臂上插的冰錐已經被他的體溫融斷,留在外面的那一部分不見了蹤影,她只看到他的衣袖被鮮血浸紅。
血液從他袖口中流下,經由他的手背,一滴滴落在地上。懷綺這才注意到,他的血已經流了一路。那冰錐傷到了他的動脈。
她一下子慌了:
「快把袖子脫下來,止血!」
昱霄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覺得不舒服,他臉上露出一絲隱忍的表情,隨後便不動了,他揚起嘴角,道:「死不了。」
他曾經故意劃破自己的動脈,想了結這漫長冰封的一生,都沒能成功。
他的血染紅方圓數丈遠的積雪,從他身體裡流干,他的心臟依然跳動。他還是會在萬里雪飄中醒過來,看著新雪慢慢覆蓋紅色的雪。
他不會死。
這曾經是一件多麼讓他絕望的事。
懷綺:「可是你受傷了啊!快點!」
她說著就蹲下來去扒他的衣襟,想幫他把袖子脫下來,他感覺到她的擔心,哼笑一聲,終於坐直了身體,「好,脫。」他道,自主解開了衣服,把左袖蛻了下來,露出他的臂膊。
他胳膊上全是血,大臂有一道半掌長的巨大傷口,深得幾乎看得見骨頭。
傷口上,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外冒。
懷綺輕輕拉過他的手臂,仔細檢查他的傷口,幫他吹了吹,「疼嗎?」
昱霄抿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沒有痛覺,當然不會疼。可是說不疼,她會信嗎?她這麼心疼他,如果讓她知道他丟掉了自己的痛覺,她會更難過的吧?
他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懷綺便自行轉移了話題,「我幫你包紮。」她道。
昱霄微一遲疑,眼底露出幾分笑意:
「好。」
想來也是,從高處墜落的冰錐,刺進去,這麼深,怎會不疼?懷綺嘆息一聲,拿起自己的裙擺,用牙扯下一根布條,給他包紮止血。
她的動作果斷乾脆,上等布料製成的裙子,她扯得沒有絲毫心疼。
昱霄看在眼裡,眸光微暖。
懷綺將布條繞著他傷口纏了幾圈,系好,又扯下一條,如此重複,她的裙擺很快殘破得不成樣子,昱霄制止住她,道:「可以了。」
她推開他的手,說:「不可以。」
她繼續給他包紮,布條纏了一圈又一圈,昱霄低垂著眼睛,看著她認真的動作和神情,覺得心裡像有一團溫柔的燭火,包裹著。
是啊,他是有一身炙熱的血液,他從不會冷。可千年來,他也未曾感受過真正的溫暖。即使陽光曬上皮膚,他的心也是冷的。而她的指尖溫涼,卻能讓他如此輕易地感到暖。
那種被呵護、被珍視的溫暖。
之前也有一次,他受傷,她給他塗藥。那時,他滿腦子想的儘是撲倒她,只能通過和她說話來稀釋這種欲望。時至今日,他雖仍不能徹底分清何為元靈感應,何為他自己的慾念,但卻也能一點一點地,慢慢體會愛情最本真的美好。現在,她就在眼前,這麼近的距離。
他心動地,想去吻一下。
懷綺專心給他包紮,心無旁騖,絲毫沒留意他的變化。但漸漸地,她發覺眼前光線越來越暗了,額上絨發微微顫抖,似乎正有人從頭頂靠過來。她眼皮一抬,昱霄的反應卻更快一步,直接按住她的後腦,吻住了她。
她下意識掙扎,這個人怎麼回事啊,傷都沒包紮好就要親!起碼等包紮好了再說嘛!
她扭動身體,猛地將他推開,卻見青年眉眼帶著笑,像是很得意自己方才的「偷襲」。
看見他的笑容,她心裡的不滿立馬消散得無影無蹤,也下意識跟著他笑,她沒說什麼,繼續將他的傷口包紮好,從衣襟下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這是我走之前管琬琰要的藥,專治外傷,現在傷口包紮好了,再服這個,雙管齊下,你的血肯定很快就會止住。」
昱霄眉梢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
「你還有這一手?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