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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些年給蓉慈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老實、內向、沉默寡言,辦事又踏實,所以蓉慈很信任她,對她的話沒有半點懷疑。
日子過的平靜而飛快,少年依舊每日跟在懷綺身後,暗中陪伴她;她每日還是會偷偷溜進儲慧閣,翻閱法術相關的書籍。
直到某一日,一場意外打破了這種平靜。
那日,懷綺法術課下課,和往常一樣往儲慧閣走,半路卻被幾個人攔住了。
領頭的是此憶。
因為這是上一世的幻境,這個此憶自然也是上一世的,此時也是少年模樣。
前段時間他閉關修煉,才一直沒有出現,這日他修煉結束,剛出關。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少年少女,來意不善。
多年來被欺凌的經歷讓懷綺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偏偏,前幾日少年昱霄的非荼用完,這日他的癮發作,無法跟著她。
她本能地感到害怕,想要逃。
但是他們豈會讓她逃了?她剛調過頭,他們便分散開來,圍住了她。
他們推搡她、拽她頭髮,羞辱打罵她,把她堵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用腳尖踢她……
這日,懷綺經歷了人生最灰暗的時刻,她的頭髮被拽散,衣服被撕爛,渾身上下都是淤青。即使他們走了,她耳邊仍迴蕩著他們的羞辱,一遍遍折磨她,像是無限循環的詛咒。
她衣不蔽體,無法離開這裡,只能蜷縮在角落裡等著誰來救她,或是徹底「殺死」她。
少年昱霄因為非荼癮發作,把自己手腳鎖住,關在懷綺臥房的密室里。懷綺臨走時和他說好回來後就來密室看他,但久久都未出現,少年心裡惦記,一直捱到深夜,那股勁兒減輕了些,掙脫了禁制從密室離開。
臥房空無一人,沒有懷綺回來過的痕跡,少年翻窗出去,沿著懷綺常走的那條路尋找。
在懷綺上法術課的學堂附近,他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這聲音距離很遠,很微弱,尋常人是聽不出的,好在少年聽覺敏銳。
他知道,這是懷綺的聲音。
他心一墜,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立刻順著聲音尋去。
隨著他的靠近,聲音越來越大,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心也越來越痛。
當他在角落裡看見抱著膝蓋抽泣不止的懷綺時,他的心徹底碎掉,立馬上前脫掉自己的外衣裹住她。她一開始沒認出是他,像被嚇到一般,擋開他的衣服,拼命往角落裡縮,哪怕角落已經沒有更多的空間。然後才發現是他,放鬆下來,但她第一時間不是接過他的衣服,而是撲上去,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少年一愣,隨後沉默,只有沉默。
他打橫抱起少女,將少女撿了回去,一句也沒多問,幫她洗了身子,哄她睡覺。
她一直哭,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她眼圈腫腫的,睫毛濕濕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少年幫她掖好被子,用拇指輕輕帶去她眼底的淚珠,深深地看著她。
最後,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懷綺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亂的夢,夢裡她被人嘲笑、受人欺凌,走到哪裡都不受待見。她睡得很累,但睡眠時間卻出奇的長,醒來時窗紙映著外面的夜色,深藍色的,甚是好看。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坐起來,下意識尋找少年,卻發現他不在屋裡。
她下床去宮內尋找,整個宮殿氣氛壓抑,每個仙侍都是一副惶惶模樣。
好像在她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她向一個仙侍詢問,仙侍神色凝重地告訴她,昨日夜裡有幾個神仙遇害,屍體被吊在仙帝寢宮裡,衣服都被扒光了。
並且兇手殺人手法殘忍──先是挑斷對方的手腳筋脈,讓其無法使用靈力;然後震碎其全身骨頭,讓其喪失行動能力,在極端的痛楚中求死不得;然後削掉其全身皮膚,讓其不辨面貌,只剩一坨血肉;最後挖掉其眼珠,割去其聲帶,讓其不能視不能言,在絕望的沉默中感受生命的一點點流逝……
兇手還在地上留下血淋淋的四個大字:
還沒結束。
那些屍體懸吊在仙帝寢宮的正中央,像是屠戶店裡掛的那一排剛宰的生肉。
早上一仙侍進宮打掃衛生時發現,驚聲尖叫,此事很快在仙界傳開,人人自危。
懷綺聽罷,有一瞬的恍惚。她無法不將這件事和少年昱霄的消失聯繫起來。且他在奎哥手底下幹了多年,對暗殺偷盜之類的事情極為擅長,這種層層疊加、遊戲一般的殺人手法,除了極有經驗的人,很難做得出來。
而且,她昨日剛剛出了事,夜裡就發生這樣的事情,很明顯,少年是在為她報仇。
她連忙追問:
「死的都是誰,調查清楚了嗎?」
仙侍搖搖頭表示沒有,又道:「屍體沒有臉,辨認不出。不過仙帝已經派人去確認天庭每個神仙的安全了,失蹤的定然就是遇害的。估計明日便會有結果。」
明日……
懷綺在心裡重複了一遍,笑著向她道謝。
第104章 少女的陰謀(五) 可是,她不想回頭。……
然而不到第二日, 懷綺就被蓉慈緝拿了。她在天兵天將的緝押下來到蓉慈的書房,一進去,就被按著跪在蓉慈腳邊。蓉慈紅顏震怒, 喝道:「大膽!竟敢指使他人在仙界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