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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看著我幹嘛?」她下意識笑起來。
昱霄愣了一下,似乎才發覺自己已經看了她很久,偏頭將視線移開。
青年的側臉很立體,下頜線清晰流暢,懷綺笑了笑,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昱霄扭過頭繼續看她。
路過一個路邊攤時,他眼風注意到什麼,停下腳步。
懷綺不知道他已經停下了,步履如常地往前走,結果被他的定力一下子扯回來,差點兒撞在他身上。
看見他筆直地看著某處,她眉頭微蹙,「怎麼了?」
他沒回答。
懷綺順著他的目光望了眼那攤子,並未發現特別之處,「看什麼呢?」
昱霄拉著她走近攤子,拿起一把刀。
懷綺跟上去,這把刀很小,準確的說,只能算作匕首,他拔下刀鞘,在手裡握了握。刀刃鋒利,刀尖尖銳,最重要的是,它輕便,可以隨身攜帶,刀鞘和刀面上刻有花紋,很好看。
它很適合她。
他看向懷綺,「送你。」
懷綺很是意外,「為何送我這個?」
昱霄被問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冒出送她東西的想法,他只是覺得,這把刀,很適合她。但這樣的理由難以啟齒。
他想了想,道:「防身。」
攤子老闆是個女的,一臉脂粉,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似青樓里的妓-女,正搖著扇子和幾位男子說笑。懷綺笑著拉著他走,「不必了,我不會武功,不太用得上。」
昱霄巋然不動,道:「無妨,隨身帶著,說不定哪日就用上了。」
他轉頭便喊老闆結錢。
昨日他偷夜明珠的時候,順便偷了不少錢貝,在她面前,他要老老實實結錢,做個「好人」。
昱霄生得俊朗,身量又高,一襲黑衣,氣質出挑,只是站著,就足以吸引目光。那老闆娘聞聲看來,頓時兩眼放光,也不管那幾位男子了,忙快步走來,「哎呦!這位公子看著好眼生,是哪個府上的啊?」老闆娘身上有一股濃郁的香氣,用扇子擋著半張臉,笑容諂媚極了,「這把刀不要錢,送給公子好不好?」
懷綺雙眸微眯。
說的什麼話?
她不知道哪兒來的邪火,昱霄還未作出反應,她就先斂了笑容,站到昱霄前面,單手翻了個腕,抵在腰間,毫不客氣道:
「閻王府上的!怎麼,想去坐坐嗎?」
昱霄原本沒有反應,準備丟下錢貝走人。然而懷綺接話,他垂眸,她說這話的同時,手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力度大得驚人。
他有片刻怔然。
「喲~」老闆娘一隻手搖著扇子,一隻手調整披肩,露出大片雪白的肩頸,「我是跟這位公子說話,又不是跟你說話,你急什麼?難不成,你是他娘子?」
聽聞「娘子」二字,昱霄陡然抬眸。
他雖不懂兒女情長,但他知道這個詞的含義,他的目光輕輕落在懷綺身上,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好奇。
她,會怎麼說?
他心裡冷冷地想,女子的名節那麼重要,她一定會否認吧,否認才是人之常情。
可他明明想得很開,心裡還是不受控制地生出細微期待……
他也想有個娘子,哪怕只是逢場作戲。
像他這個年齡的男子,如若不是囿於寒霜峰兩千年,早就該情竇初開了。
而他的整個少年時期,對女子開始產生朦朧好感的時候,沒有女子讓他接觸,他的情竇也就無法開啟。後來他常常在深夜醒來,發現下面是濕的,卻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許他做了什麼夢,但他毫無印象。
千年的封禁,讓他的需求遠大於常人,無論是情感上,還是身體上。他意識不到。
表現出來便是像此刻這樣。
他一邊不屑於她的回應,一邊卻又在心裡渴望能被她承認,哪怕是假的。
與此同時,懷綺語塞了一瞬,當即接口,「對啊!我還沒死呢!我們家有錢,買得起,用不著你送!」她搶過昱霄手中準備好的大額錢貝摔在攤子上,拉著他離去。
昱霄看著她,微微出神。
她方才說「對」,他沒有聽錯吧?
呵,真傻,為何要讓他嘗到甜頭呢?他一旦擁有,就不想失去了啊。他黑瞳漸沉,深深地凝視她。
若能占有她就好了。真的讓她成為他的妻,將她套牢在身邊,一輩子,只對他好。
真卑鄙,他這種人,一無所有,本就活著黑暗中,還要將她從陽光下拉進來。
算了,還是算了。不耽誤她了。
她不知他的來歷,不知他的身份,不知他的卑鄙,為了他與別人吵架,委屈自己做他一秒鐘的娘子,已經足夠了。她都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他每每看著她,腦子裡就會無端生出無數下-流的想法……就像此時此刻,她緊握他的手,叫他好想擁她入懷,用盡全力抱著。
可他知道,他不配。
這些渴望親近的想法,無非是元靈感應帶給他的錯覺罷了,他帶著目的接近她,已經很過分了,不該再對她有其他欲-望。她是個好姑娘,值得很好的人,那個人可以給她情給她愛,可以給她未來,她的懷抱也應該留給那個人,而那個人,絕不會是他。
他配不上她,總要配得上那聲「對」。
他應該像他最初計劃的那樣,不對她產生額外的情緒,不親近她,不傷害她,待到感應沒了,就毫不留戀地離開她。而她,繼續活在陽光下,過本該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