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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繞到他面前,輕輕抱住他,循循善誘,「昱霄,你不該恨你父母,也不該自慚形穢,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蓉慈,還有夜笙。」她溫柔地順著他的後背,在他耳邊吐息,像惡魔低語,「這帝位本該是你父親的,仙少之位也是你的,你本可以擁有一個正常完整的家,是他們害得你成了今日這樣,你該恨的是他們,該報復的也是他們。單單讓蓉慈生不如死是不夠的,你要殺了他們,奪回仙界,奪回這一切,好不好?我幫你,我們一起。」
昱霄拳頭握得更緊,骨節森白。
是啊,他本可以有家,有父母,有童年,有人世間各種情義,他本可以做個尋常人,過尋常的生活,是他們……他們奪走了這一切。
兩千年的封閉,元靈的折磨,也是他們帶來的。若不是他們,他就不會活得那麼痛苦。
懷綺的手還在他背後上下輕柔地撫摸,卻不是為了安撫他,他身體顫慄更甚,一顆仇恨的種子在他心裡生根發芽,他毫無所覺。
那是懷綺親手埋下的。
之前他從沒想過這些,他掙扎許久,不太確定地問道:「奪回來,就能幸福了嗎?」
「當然了。」懷綺口氣篤定。
似是覺得說服力不夠強,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先問你,你現在幸福嗎?」
昱霄咬住嘴裡的肉。
現在?現在她抱著他,他當然幸福。從前他什麼都沒有,現在他有她,怎會不幸福呢?
「嗯。」他澀聲道。
有你在身邊,很幸福。
「那就行了。以後我還會在你身邊,你除了我,還會有更多,不用再看別人臉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也唾手可得,我們會成親,會有孩子,會永遠在一起,那時三界統一,不再有紛爭,只會比現在更幸福。並且你父母大仇得報,在天之靈也會替你開心的。」
昱霄沒說話,嘗到了嘴裡的血腥味。
這種未來是他想像不出的,但聽起來似乎很好,何況她喜歡,那他無論如何也會答應。
「嗯,好。」
他要報仇,要將他失去的,全部奪回。
「真好。」
懷綺彎唇,將她的計劃告訴了他。
*
這是一間書房,之後他們搜查了一遍,並未發現其他特別之處。但因為喜歡書,懷綺在書架前多停留了一會兒,發現一本無名劍譜。
她想了想,將劍譜收入囊中。
臨走時,昱霄在門口突然駐足,他像想到了什麼,掀著紗簾,猶豫片刻,回首看去──畫上的女人笑得還是那麼溫柔。他心中生出一種陌生的情緒,無意識攥緊了手中紗簾。
懷綺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察覺到他沒跟上來,驀然回頭,見他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微微蹙眉,又返回去。
停在他身後時,她聽見昱霄用細若蚊吶的聲音道:「我能帶走它嗎?」
「什麼啊?」
懷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有一瞬的怔愣,隨即會心一笑,抓住他的握著紗簾的手,「可它上面有法力保護,是拿不走的。」
「哦……」這樣啊。
昱霄垂下眼帘,心口悶悶的,很難受。懷綺握著他的手,讓他放下紗簾。
她拉著他離去。
他難以無視心中鬱結的情緒,一言不發。
然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安靜的書房中,那幅畫無風自動,竟自己從牆上飄下來。門前的紗簾也自動掀起,給它讓行,它逕自飛出房門,飛過走廊,追上他們,停在了昱霄面前。
昱霄頓住,懷綺雙目微瞠。
畫卷懸浮空氣中,表面附著著的法力流動著透明的波光,畫上和他眉眼相似的女人……溫柔地笑著。
*
翌日清晨,懷綺拿著劍譜翻看。
她坐在床邊,昱霄坐在椅子上,他端詳了她好半天,終於忍不住,過去將劍譜從她手中抽走,「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有他在身邊,她還需要練劍?
懷綺失笑,「你這麼厲害,我總不能一點武功都不會吧?這不就成你的累贅了?既然決定好一起報仇,我不能太差了。」她起身,將劍譜從他手裡拿回來,「我要去偷把劍回來,你在這兒老老實實待著,聽到了嗎?」仙界不許女子習武,她自然沒有劍,好在兵器都在兵機閣,她身為軍師,出入並非難事。
昱霄皺眉,沒答應,也沒拒絕。
「好啦,我馬上回來。」懷綺輕輕抱了抱他,拿著劍譜走向房門。
昱霄沉默地轉身,目送她離去。
房門一開一關。
屋內一瞬安靜,青年乖乖站著,背影卻像籠了一層陰影,寒涼森然。
平靜面容下,他心裡妒火蔓延。
還好、還好她將那劍譜帶走了,不然他一定會趁現在,將它燒成灰燼。
他冷冷地想。
她是他的,他一個人的。
*
很快她又回來了。
她在兵機閣挑選了一柄名為「白鷺」的銀劍,它劍鞘刻有白鷺戲水的圖案,銀光閃閃,煞是好看。她沒有回房,直接來到後花園。
園中有幾個神使在打理花卉。
看見宮主過來,她們紛紛站直問好。懷綺點了個頭,「你們退下吧,下午再弄。」
「是。」
她們就要走,懷綺特意囑咐,「沒有我的允准,不得任何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