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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憶知道,他不是睡著,他頭部被這樣擊打,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他扔掉石頭,翻動昱霄的身體,讓他平躺在地上。
昱霄的呼吸很微弱,任由他擺布。
因為痙攣,昱霄渾身的肌肉還一抽一抽的,並沒有因為他意識的昏迷就停下來。
此憶搜了昱霄的身,將他身上的四枚碎片收入囊中。
這四枚碎片得來毫不費力氣,此憶情不自禁勾了下唇角。
他正要起身,又注意到昱霄脖子上戴的滄海月。
小小的琉璃瓶子,裝滿了紅色的液體,裡面的亮沙和水晶,即使在夜晚也隱隱透著光澤。
「這是什麼?」此憶自語一聲,將滄海月從昱霄脖子上解下,拿在手裡端詳。
月光下,紅色的液體緩緩流動,濃稠,像血一樣。
饒是此憶在仙界生活了兩千年,見過各種奇珍異寶,他也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他呢喃了聲:「還挺好看的。」
這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猛地扼住他的手腕,他一驚,下意識抬眸,昱霄竟然又睜開了眼。
他很虛弱,眼睛只是睜開了一條縫,但力氣卻大得驚人。他嘴唇翕動,此憶聽見他用微弱如蚊吶的聲音說:「還給我……」
此憶雙眸微眯,惡劣地揚起唇角,「偏不。」
「還給我!……」昱霄的聲音加重了些。
鮮血布滿了他的臉龐,這樣的重擊下,正常人早就昏迷不醒了,但他卻能醒過來,還能抓著他的手腕,說還給他。
此憶覺得很有趣,這個人的生命力遠遠比他想像的強大。他掂了掂手中的滄海月,問道:「怎麼,懷綺送你的?」
昱霄沒有說話,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他,胸膛劇烈起伏。
此憶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嘖嘖嘴,無不惋惜地道:「給你說了多少回了,她根本就沒愛過你,你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她送你的東西?」語氣甚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昱霄聽不慣他這樣說話,口氣更重了幾分:「還給我!……」他試圖從他手裡搶回。
此憶迅速躲開他的手,站了起來,「要不這樣吧,我幫你處理掉,你以後也別惦記著她了。」
昱霄忍著痙攣的痛苦,艱難地搖頭,「不要……」
他手還努力地向此憶伸著,想去拉住他的衣角,制止他。
但此憶只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就將他的手踢開,「這種東西,你還留著幹嘛呢?」
他舉起滄海月,在昱霄顫動的目光下,他將滄海月狠狠摔在地上,滄海月頓時四分五裂,碎成渣渣。
這還不夠,此憶一腳踩上去,狠狠碾壓。
昱霄呼吸凝滯,瞳孔緊縮地看著這一幕。
滄海月裡面的亮沙和水晶散落一地,懷綺專門留給他的血液,也滲進黃土裡,消失不見。
包括她的氣息,也消散在風中,不可尋覓。
昱霄滿臉是血,腦袋已經被砸得意識昏沉,可這一刻他就像突然清醒了一樣,腦中閃過懷綺送他滄海月的畫面。
自從和他在一起,她就從來未向他索取過什麼,哪怕是逛西域的銀樓,她也沒要求過他送她禮物。
反而是她那一日,堅定地買下滄海月,不用他一分錢,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耳墜,送給他禮物。她將自己的血注入其中,說「你戴著它,就相當於我在你身邊」。她親手為他戴上,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那一幕他至今無法忘懷。
他不知道她當時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做一切的,正如他不確定她到底是愛他,還是利用他。可是他知道他自己的心情,很難用具體的詞彙形容,但他確定,他愛她,他就是愛她,哪怕她生生世世與他糾纏,每一世都以利用他殺了他為結局,他也甘願。
是他選擇了她,縱然難過,也與她無關。
此憶將腳從滄海月摔成的渣渣上拿開,目光移向昱霄,笑了,「不必感謝我。」
昱霄閉上眼睛,他最珍貴的東西被他摔碎、碾壓,還感謝?呵呵……
最好這一次就殺了他,否則一旦讓他活著站起來,搭上一切他也要弄死他。
「對了,再送你個大禮。」此憶向昱霄擊出一道光刃。
這道光刃打在昱霄手腕上,立刻將他的手腕割出傷口,鮮血湧出,而昱霄無聲無息。此憶接著擊出三道光刃,分別打在昱霄另一隻手腕和兩個腳踝。
昱霄四肢大開,仰面躺在地上,依舊沒什麼反應,像是接受任何結局。
此憶又連著擊出數道光刃,打在他全身各處,他始終無動於衷。
此憶最後召出鎖靈釘,七百二十根金色釘子現於他身前,他一鼓作氣,將它們全部打進昱霄身體,昱霄終於有了動靜,發出一聲低弱的呻-吟。
他不是感覺到痛,他早已拋卻了痛覺,而是覺得難受,非常難受,身體裡扎入無數的異物,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隱約意識到此憶對他做了什麼──
用光刃斷掉他全身經脈,用鎖靈釘封釘他全身穴位。
這樣的結果,或許就是他永遠變成一個廢人。
接著,此憶蹲下來,將一把利刃刺入他的胸膛,剜出他的心臟。
昱霄是不死之身,他的心臟是特殊的赤焰之心,即使離開身體,依然可以跳動,但他的肉身會因為失去心臟而失去生命力,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