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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喂,幾位心懷家國天下,我是比不了,我啊,每天三柱香,只求老天爺趕緊下場雨,我老家的地都快干成沙啦。」
一路走,一路聽,一路看,煉瑤手上的帽子突然沉重起來。她低下頭,默默將草帽重新戴回頭上,拉低帽沿,將自己隱藏起來。
走出市場大門,透過太陽鏡看向掛在當空恍若白熾的烈日,心頭不禁蒙上了一層陰影。
看著這些普通百姓一無所知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小心地保守著末日的秘密到底對還是不對,是不是對這些人來說太過自私殘忍。
可是她還記得師兄的話。無憑無據,不會有人相信。說出來不僅當不了救世主,還會被當成瘋子、異類。而人們永遠都不會相信一個瘋子或異類的話。
直到回到酒店,煉瑤的心緒都久久不能平復。
她既沒有救世那麼博大的胸懷,也沒有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高尚情操。
她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一個明明知道真相,卻一言不發,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走向毀滅的懦夫。
她可以找各種理由來勸服自己,這不是她的錯,她既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本事。
可是看到那一張張被汗水打濕,依然為了生活各自奮鬥的普通面孔,她心裡沉甸甸的,一種名為負罪的情緒,瞬間將所有的好心情,徹底地打碎。
或許當初出門的決定是錯的。只要沒看到,她便可以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心安理得過自己的日子,心裡也不會這麼難受。
到了房間,林寶二話不說就往沙發上撲,卻被看不慣他一身汗臭的巫慶峰給扔到了浴室里。
煉瑤洗漱完後,拿著一條毛巾一邊擦著濕發,一邊撩開窗簾,面無表情地看著外面。
臨海市地理位置還算不錯,緊鄰著碧葉湖,溫度通常比其他地方要稍低一點。
可是今年夏天,臨海市的普通市民完全感受不到這個優勢。
溫度計上飄紅的刻度,大馬路上曬軟的柏油,水管里流出滾熱的自來水,都預示著這個夏天熱得不尋常。
人們談論著全球氣候變暖,南北極冰山消失,環境污染的日趨嚴重,擔憂著未來越來越惡化的趨勢。
甚至有人說到了世界末日,但聽到的人都只是一笑而過,或者附和幾句,卻沒有人真的當真。
真相經常以玩笑的形式出現,而人們又總是擦身錯過。
「瑤瑤,看什麼呢?」
巫慶峰敲了敲門,走進來。看到矗立在窗邊,滿身沉鬱的煉瑤,眉頭不禁一皺。
煉瑤的思緒被驚擾,發散的目光重新聚攏,看到師兄關切的目光,熱血一激,話便已經脫口而出:「師兄,真的不能說出來嗎?你想想辦法好不好?」
巫慶峰目光凝重了起來,他雙手扶著煉瑤的肩膀,低下頭,四目相對,認真地說道:「瑤瑤,這件事我之前不是說過,你也贊同嗎?不是我們太自私,而是說出來也沒有用,沒人相信,也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你連胖嬸一家都沒說,為什麼?原因你不是心裡也清楚嗎?」
「是,我知道。」煉瑤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頭深深地垂了下來,語氣十分無力,「可是看到他們頂著這麼高的溫度,依舊為自己的生活忙碌拼搏,我心裡很難受。我明明……明明知道的……」
看著情緒低落無助的煉瑤,巫慶峰心裡有些不忍,卻又不能不狠下心來。
他從那地獄般的世界回來,心早已變得又冷又硬。這個世界唯一能讓他心軟的,也只有眼前的這個人而已。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同情別人,更別說拯救別人。
末世是為了一口吃食,親人也能反目的地獄,除了瑤瑤,他誰也不信。憐憫和善良只會害死自己。
若不是因為太過善良,前世瑤瑤又怎會為了自己被藥老頭抓住,最後落得那樣悽慘的下場?
所以這一次,為了瑤瑤能好好地活下去,哪怕負盡天下人,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看她現在這麼難過,他心裡也不好受。他的瑤瑤,還是太善良了。
「好了,別難過了。」巫慶峰捏著煉瑤的下巴,讓她不得不抬起頭,「師兄答應你,想個辦法,將這個消息隱秘地發出去。至於會不會有人信……」
第108章
藥大師是好人
「真的?」
喜悅的光芒從煉瑤的眼中迸發而出,刺痛了巫慶峰的眼睛,「師兄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棒了,你一定有辦法的!」
激動完後,看到巫慶峰無奈又包容的樣子,煉瑤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道:「對不起,師兄,我讓你為難了。要是……要不就……」
巫慶峰無言地揉了揉那頭還滴著水的秀髮,嘆口氣接過毛巾替她擦了起來:「那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許再為這事難過。」
微微頓了一頓,煉瑤順從地點了點頭。
不管能不能做到,她都不想讓師兄再為自己再擔心。因為自己,該做的不該做的,師兄都為自己做了,而自己卻不能同等回報,想來自己實在欠師兄太多。
就這樣吧!一切自有因果,自己不可能背負其他人的命運,更不該將這份責任強行轉嫁給師兄。
畢竟師兄才是自己最應該珍重的人,自己不該為了其他不相干的人而讓師兄受到傷害。
「師兄,是我太任性了。我就是一時衝動,你就當我剛才什麼也沒說。比起那些陌生人,我更不想師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