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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皮低垂著讓宋峭看不清他在想什麼,只能感覺到少年從內而外瀰漫出一股失落的可憐。
這小孩搞什麼啊?
她皺眉看了景鶴一眼,直接抬起另一隻手,伸了過去。
宋峭的動作不快,在景鶴眼中卻如同緩慢的凌遲判決。
他果然還是逾矩了。
就在景鶴心冷下意識鬆開宋峭的手時,一隻溫暖乾燥的白皙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背,三兩下調整了兩人手臂不舒服的姿勢,讓景鶴的手穩穩握著她的手。
欄目組的無人機遠遠錄到這一幕,鏡頭收縮伸展,在兩人交握的手間來了一個大大的特寫,引得直播間一片尖叫。
【啊啊啊磕了磕了,峭寶和鶴寶牽手了,他們牽了了!】
【我家峭寶終於開竅了嗚嗚嗚,感動死媽媽了,峭寶你放心和鶴寶過,他這人媽媽放心。】
【非槓精,我說你們也不至於吧,明白點的都知道這些綜藝有劇本,也不用這麼真情實感。】
【滾!你個槓精,峭寶和鶴寶他們是賽車搭檔,節目裡是真的,現實里真的還遠嗎?!】
【我不管,我磕的cp就是真的嗚嗚嗚。】
宋峭的舉動是景鶴沒想到的,他愣怔了下,心情過山車一般,一念地獄,一念天堂。
「好了,走吧。」宋峭舉了舉兩人握著的手,平淡道。
不是十指相扣的那種握著,就是像那種女孩子一起手拉手上廁所時一樣,不帶一絲情愛的,最簡單的,平常不過的握手。
就是這麼簡單的握手而已,景鶴鼻頭有點酸,他眼睛疼。
女孩溫熱的體溫通過手指尖穿到心底,溫暖了因冰冷而遲緩的心臟,使他心跳速度逐漸變快。
宋峭這人太壞了,總是釣著他,在他心灰意冷時給他一點點甜頭。
讓他在明明知道她一點都沒喜歡他的意思的情況下,還是忍不住的想去靠近。
他在飛蛾撲火——景鶴想。
「下次要握手就說出來,或者直接握,我又不嫌棄你涼。」
宋峭走在他旁邊淡定說道,想到了什麼,又抬頭補充道,「冬天要握手先告訴我一聲,我手熱時再給你握。」
男孩應該沒宮寒的毛病吧,手這麼涼難道他是早產的?宋峭想著,低頭用兩隻手合著給宋鶴的手捂熱,還拍了拍,景鶴的蒼白手背紅了些,看起來健康了許多。
如果這不是大夏天,她這給人捂手的行為還挺暖的。
「手涼就不給握了嗎?」景鶴被逗笑了,聲音還帶著點點哭腔,「你太會作弊了。」
他後半句很輕,宋峭一時沒聽清。
「嗯?你剛剛說什麼。」宋峭側頭問。
「沒事,我說我們該談談接下來的安排。」景鶴轉換了話鋒,和宋峭走在回去的路上,將他們接下來一年的國內的拉力賽事和安排娓娓道來。
宋峭魂不在焉的聽完,她覺得景鶴想說的不是這些。
景鶴說完後,兩人肩並肩安靜的走了一會。
手一直拉著,肩膀偶爾蹭到,兩人間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不像友誼也不似曖昧,而更類似於一種默契,安靜籠罩著兩人,不容外人融入。
無人機離他們並不近,宋峭沒有管它,反正它再錄也聽不到他們說話。
「景鶴。」宋峭忽然喊了他一聲,見景鶴低頭看她,才繼續開口,「我覺得你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都說了我們需要談談,但是接下來的計劃安排它不屬於我們要談的。」
「剛剛你有心事想告訴我,現在你踟躕了。」
宋峭平靜看著景鶴,優雅的女聲平緩,淡淡的關心意味令景鶴眼睛更疼了。
人是貪心的,在得到一點後便會想要更多,最終變成貪得無厭的狼犬,變成連觀看機會都吝嗇給予人的惡龍。
就如現在,景鶴那一丁點原本不覺得委屈的委屈,在宋峭那一聲關心下成倍激增。
宋峭對景鶴的哭包屬性有些無奈了,她抹去景鶴眼角為流出的濕潤瑩光,「哎呀,怎麼又哭了啊。」
「我那麼凶的。」宋峭笑著說。
「我原本……」景鶴底下頭,聲音哽咽微壓,委屈極了,「是想和你道歉的。」
「和我道什麼歉?」宋峭驚訝道,她真不覺得景鶴那裡不好,更沒有給跟她道歉的地方。
在她看來和景鶴待在一起是一件很愉快的事,要真說道歉還應該是她給他道歉吧,畢竟這幾個月的衣食住行幾乎都是景鶴在弄,她別說幫忙,都沒搭把手過。
景鶴搖頭,「不,我應該給你道歉。」
「我脾氣太差了,總是凶你,對你沒有好臉色。」
「明明你沒有錯,我卻把氣發到了你身上,我太差勁了。」
「對不起,宋峭。」
說這,景鶴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委屈可憐的模樣看的宋峭這顆鐵石心腸都心軟了。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對我有那裡不好,真的。」宋峭扶額輕嘆到,她這個受照顧的還沒道歉,照顧人的反而自責了。
脾氣太軟了,宋峭想。
她拍拍景鶴的頭說「不許哭了,再哭我就自己走,你一個人在這裡丟人。」
「過來抱抱,抱完去買炒栗子,我請你。」宋峭朝他展開懷道。
景鶴奶狗似的嗚咽一聲,一把抱住了宋峭,力氣大的宋峭微微後退了兩小步,兩雙款式相似的純白跑鞋緊挨在一起,牽起腳下一小陣塵土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