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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莉娜蹲在霧氣外,回憶著離開的小怪物們的模樣,認真撰寫那本記載怪物的書籍。
她趴在桌上,小聲呢喃道:「……克拉肯,又名深淵海妖,擁有柔軟的肢體,深淵的饋贈。」
德莉娜努力工作時,小黑霧便纏在她身邊,喋喋不休道:「母親,克拉肯尤杜拉他們要回來了嗎?」
數十年過去,物是人非,小黑霧依然還是從前喋喋不休的笨蛋模樣。
它忽然說道:「不如不要創造它們了吧!尤杜拉脾氣好壞,雲高傲又,克拉肯除了烤魷魚須一點用都沒有……」
它很擔心這群兄弟復活後,會和自己搶奪母親的愛。想到這,小黑霧都有些緊張了。
德莉娜握住的筆停了一瞬,隨後淡淡道:「我不會再創造它們。」
怪物沒有靈魂,沒有轉世。重新創造出的怪物,是嶄新的存在,它們會有不同的性格,不一樣的精力,全然不同的人生。
德莉娜心愛的孩子死掉了,她不能創造出和它們外表相同的克隆版。這樣的做法對任何人都不公平,無論是為她犧牲的怪物,還是被她重新創造的替代品。
她握緊書寫回憶的筆,說:「它們不會回來了。」她語氣堅定,也不知是告知小黑霧,還是對自己強調。
「哦……好吧。」小黑霧鬆了口氣,語氣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其實有時候,它還是很懷念那些和自己吵吵鬧鬧,互相爭奪母親關愛的同胞。
不過少了克拉肯尤杜拉和雲,還有很多其他的怪物們,比如母親不久前創造的那隻吞噬者便很有意思,整天被它暴揍。
小黑霧很快便釋然了,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活潑歡快,完全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德莉娜對小黑霧的心思非常了解,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死去的人會漸漸被代替忘記,德莉娜要做的便是用筆書寫記載下被遺忘的它們。
從誕生到現在,德莉娜創造的怪物數量龐大,她又是個連前男友姓名容貌都記不住的笨蛋,所以德莉娜原本以為自己要花費許久才能完成這個任務。
可德莉娜沒想到,回憶書寫自己創造的所有怪物們,她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無需他人提醒,無需冥思苦想,那些怪物們的姓名便浮現出來。
她甚至能記起它們被自己創造出的時間,以及第一次呼喚自己母親的姿態。
在這個過程中,小黑霧始終沒有離開,隨後越來越多的怪物們找了過來,大家都乖巧地趴在德莉娜身旁,懵懵懂懂地注視著她一一書寫自己。
一隻巨大的魚飄在德莉娜上方,幾乎遮蔽了所有光影。它吐出許多巨大的泡泡,將其他身體稍小的怪物裝入其中,漂浮在四周。
有怪物悄悄靠近德莉娜,將腦袋貼近對方的身體,小聲說:「我感覺自己好幸福。」
能夠像現在這樣安靜待在媽媽身邊,對於怪物而言是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了。
……
斯蘭大陸對德莉娜並不特別,在即使她已經是萬人之上的主神,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效仿外神,開闢通道離開斯蘭大陸。但因為要留下來保護怪物,她也只能想一想了。
在戰勝不久後,德莉娜打開了一道裂縫,往茫茫的虛空宇宙中,傳達出某種隱晦的信號。
她不知道維洛倫能不能收到消息,也不知道過去了那麼久,對方是否還願意重新回來尋找自己。畢竟維洛倫是異世界的外神,他穿梭在宇宙之中,來往於不同的世界,斯蘭大陸只是他曾經停留的某一站。
但德莉娜沒有糾結多久,維洛倫回來的速度比她想像中要快很多。在戰後重建的幾個月後,德莉娜百無聊賴地在深海中散步。
閒逛之餘,她走到了自己的神殿中。這裡位於霧海中心,殿堂內豎立著一座神像,那是小怪物們偷偷為她製作的雕塑。
當德莉娜走進去時,敏銳地察覺到有一道陌生的氣息。深海在她的掌控中,神域內除了怪物沒有任何人踏足,可現在裡面卻多了其他熱。
德莉娜蹙眉,走了進去,然後一眼便看見了那道身影。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鼻樑戴著金絲眼鏡,細長的金色細鏈垂落,氣質獨特又詭異。
德莉娜眼眸閃動,悄悄走上去。
這場戰爭勝利得太過艱難,她迫切地想要和他分享喜悅。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告訴維洛倫,有太多的事情想要挽留。
但最終,她站在維洛倫身後,輕聲問道:「要許願嗎?」
德莉娜還記得上次和維洛倫重逢時,對方便溫柔地誘惑自己許下心愿,並且一一替自己實現。
如今自己也終於成為神明,有機會對維洛倫問出這一句話。
德莉娜握緊手,神情認真地說:「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她想,無論此刻的維洛倫想要什麼,自己都會竭盡全力地為對方拿到手。
維洛倫注視著少女,勾唇說:「你覺得我想要什麼?」
德莉娜茫然:「我不知道啊。」她如果知道,又怎麼會問維洛倫呢。
她略微思索,糾結道:「財富?權利嗎?總不能是毀滅世界吧……」
維洛倫已經是能在宇宙中穿梭的外神,他信徒遍布世界,神力強大,他似乎擁有一切,更不會缺少什麼。
維洛倫見她茫然,挑了挑眉,好笑道:「我穿越半個宇宙,無數次試圖突破斯蘭大陸意識的封鎖,在得到你傳訊的第一時間趕來,此時此刻你問我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