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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娘親真是江桃燕,那她在別人眼裡是否也這般面目可憎。
如果娘親沒有殺過人,她是否也和謝盛辰一樣承受著無妄之災。
江羨雲只恨自己無法替最在意的兩個人分擔。
站在謝才良破爛的宅院前,江羨雲堅定地敲了門。
開門的是謝慕, 他見到兩人也是一愣, 而後眼神躲閃起來,訥訥地叫了一聲:「二少爺,江小姐...」
江羨雲擔憂地看著謝盛辰。
謝盛辰表情淡淡的, 應了謝慕一聲, 算是承認了他的身份。
謝慕一時心情複雜, 他之前並不知道兩位恩人的身份,還是他昨日拾荒時被人警告讓族長不要再和那兩人來往。
謝才良心疼他年紀小,不讓他和大人們一起討飯, 但謝慕將家中瑣事打理完後仍會背著他出門拾荒。
他之前暈倒不是因為給餓的, 而是因為過度勞累。
誰讓謝才良寧肯自己吃不飽也會把食物讓給他。
謝慕也不想表現出這種忘恩負義的樣子,但是謝才良對他真的很重要。
聽其他人說, 前天從他們院裡出來的兩個人, 一個是謝家多年前失德出走的二少爺, 另一個疑似殺害了含玫前輩的魔女。
謝才良本就因不願配合家主遭到了其他家族的排擠,眾人念在大小姐對家主忠心耿耿的份上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族長繼續和這兩號危險人物有牽扯,怕是一個通敵的罪名安下來謝才良在謝家再無容身之地。
謝慕深吸一口氣,還是做出了抉擇:「族長他不在。」
江羨雲一路上光想著怎麼應對謝才良了,卻沒想到在謝慕這就碰了壁:「那他去哪了,什麼時候回來。」
謝慕的態度讓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謝慕決定由他來做這個惡人:「我很抱歉,但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了。」
就在謝慕去關門的時候,謝盛辰突然朝他身後喊:「良叔。」
謝慕猛地回頭,若是謝才良見他如此定會罵他擅作主張。
然而他身後是空蕩蕩的院落。
族長他在哪啊,就在謝慕納悶的時候,一個敏捷的身影從他身邊躍過。
竟是謝盛辰單手攬著江羨雲闖了進來。
謝慕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他氣得跺腳,謝家的二少爺他騙人。
謝盛辰放下江羨雲,站在院裡大聲喊:「良叔!」
江羨雲這邊也抓住謝盛辰好不容易創造的機會,一一拉開房間的門尋找謝才良。
聽謝慕曾經所言,謝才良不是窩在家裡睡覺,就是去大街上找江桃燕,對了,還得把討飯給算上。
他都把手帕給他們了,可見是不打算找江桃燕了,如此謝才良不是在自己家裡,就是在山腳下。
謝慕看看謝盛辰,又看看江羨雲,一時竟不知該去攔哪個,他被這二人整抑鬱了:「我都說了族長不在。」
還剩最邊上的門沒有打開,江羨雲漸漸逼近那個房間。
謝慕一個箭步擋在前面:「族長他真的不在這裡。」
江羨雲問他:「你聽說過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謝慕有些錯愕:「什麼?」
然後他就被謝盛辰拎了起來隨他走向別處。
謝慕又羞又惱:「放開我,你們真是天生一對,聯起手來欺負我一個。」
謝盛辰向他頷首:「嗯,你說得沒錯,承蒙誇獎。」
謝慕氣結:「我才不是在誇你。」
江羨雲的手剛要觸碰到門的那一刻,門自己開了,房間裡的人走了出來:「我院裡的動靜都能傳上百八十里了。」
江羨雲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一道哀怨又悠長的聲音傳了過來。
「嗚嗚,族長救我!」
謝才良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地說:「我救不了,二少爺比我強太多了,要不你還是求饒吧。」
識時務者為俊傑,謝慕果斷服軟:「二少爺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謝盛辰一鬆開謝慕,他就像是從獵人手中逃脫的兔子歸向山林似的跑向謝才良。
謝才良卻嚴厲地呵斥道:「站住,去院裡找個角落跪著。」
謝慕及時剎住腳步才不至於一頭栽出去,他心知自己此前的行為確實不妥,便甘願接受處罰,當場跪在了幾人面前。
然而少年到底是有些委屈的,要不是打心眼裡為謝才良著想,他何必做這白眼狼。
謝才良低頭向謝江二人致歉:「是我管教不周,才讓這小子做出如此沒有教養之事。」
謝盛辰瞄了一眼委屈巴巴的謝慕:「良叔不必自責。」
謝才良向謝江二人拱手道:「二少爺大度,但無規矩不成方圓,待我教訓了這小子再來和二位敘舊。」
謝才良轉身回房,不多時手裡拿了根細細的竹條走向謝慕,他直接對著謝慕一頓抽:「知道自己錯哪了嗎?他們二人前天才救了你,今日你就忘恩義,我謝才良平生最恨白眼狼。」
謝慕忍著痛,他明白這頓打該挨,可他不希望謝才良這樣想他,便吸著氣解釋道:「他們的身份我已經知曉了,我不想看你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謝才良並未因此動容:「對我而言,成了不仁不義的人才是萬劫不復,若非如此我何苦堅持到現在,你擅自替我做決定時可有問過我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