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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長得還不錯,名下還有個星球,雖然土了點,看在咱們曾經共事過的份上,我很樂意為您效勞——」
他刻意拉長了音調,宛若毒舌吐信,一雙陰沉的眼睛緊盯著聞鷙,企圖從他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負面情緒。
生氣也好,憤怒也好,哪怕只有一絲一縷,都會讓他從中獲得無盡的快感和樂趣。
這麼多年來,他曾無數次幻想著這一刻的到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最初聽見谷尋的那一瞬間,聞鷙回過頭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這招對我沒用,你無法激怒我。」聞鷙這麼說道。
沒有生氣,沒有憤怒,甚至談不上任何情緒波動。
他就像是一個局外者似的,表情冷靜地可怕,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反倒是讓萊恩心裡猛地一顫,熟悉的陰影與窒息再度將他籠罩。
但很快萊恩又回過了神。
回想起自己剛才下意識做出的那些反應,他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陰沉地近乎扭曲。
「是麼?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以為這次總算是有機會可以看到一齣好戲呢。」
他冷笑著,突然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說道:「沒想到你的命竟然那麼硬,當初明明都進入狂暴狀態了,竟然還能強行抑制住自己,啟動逃生裝置。」
「枉費我還費盡心思地給你創造了那麼好的一個戰場條件,留下來殺個片甲不留不好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麼一對比,那個女孩兒也沒有多重要嘛——又或者,還是輻射振動器對您更有效果?」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俯身貼著囚籠說的,聲音輕緩而冷漠,像是毒舌吐信。
可聞鷙卻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我說了,你的這些話對我起不了任何作用。你或許很了解我,但你並不了解她。」
在這段關係里,谷尋從來都不是誰的附屬品,更不是倚靠誰才能生存,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被奪走的說法。
因此,對於萊恩那些自以為是的威脅,聞鷙完全沒放在心上。
只不過想到谷尋還在白草星上等著,他突然有些不耐煩了。
「說吧,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
「我的目的?」萊恩將問題重複了一遍。
「我的目的很簡單——」
他慢條斯理地拉長了尾音,眼睛微微眯起,整個人重新斜靠回牆上,看起來十分恣意。
可下一秒鐘,他的話鋒猛地一轉,瞬間翻臉,近乎猙獰,「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周遭的溫度瞬間跌破冰點,寒意徹骨!
一股無形的威壓在狹小的空間中鋪散開來,甚至連廣場上的部分人都隱隱有所察覺,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整個囚室內的氛圍忽然變得緊張起來,就連空氣中的輻射活動也開始躁動!
聞鷙有所察覺地轉過頭去,仔細一看,萊恩的眼底慢慢泛起血色,竟是和他之前的症狀一模一樣!
這是狂暴的前兆。
但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有所異常,萊恩咬牙做了幾個深呼吸,最後竟然硬生生地將那股氣勁兒給壓了下去。
小半分鐘後,他重新睜開眼,眼底的血絲已經褪去了大半,但整個人卻明顯變得疲憊了許多。
他壓低了聲音,目光也陰惻惻的,卻又夾雜著幾分瘋狂,「放心,我說過,我不會動你。」
起碼現在不會。
審判在即,聞鷙的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萊恩犯不著在這個時候去下手,反而容易惹禍上身。
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也是為什麼萊恩明明擁有打開囚籠的權限,卻一直守在囚籠外不靠近的原因。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想到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陰沉的青年忍不住愉悅地勾起了唇角,「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親愛的長官。審判場上見。」
說完這句話,他重新戴上軍帽,從容不迫地整理好衣襟,轉身打開了囚室的門。
刺眼的光芒從打開的門縫中照射進來,內外形成鮮明的對比。青年逆著光走向門外,姿態挺拔,宛若一個勝利者。
隨著他關門的動作,那一線光如潮水般褪去,直到完全回歸陰暗的那一瞬間,房間再度陷入寂靜。
可小半分鐘後,聞鷙耳邊忽然響起另一道熟悉的聲音——
「您演得很好,他果然信了。」
是林頌。
聞鷙調整了一下監聽紐扣——這也是他剛會兒為什麼一直低頭不動的原因,他怕被萊恩察覺自己耳後貼的有東西。
有了這個小東西,剛才他們倆的對話,都被一字不漏地傳到了對面。
只可惜萊恩警惕性很強,即便是在密閉的空間當中,他也不會將自己的事情都和盤托出。
另一方面,在正常情況下,即便是萊恩直接在聞鷙面前承認了,這種非正常手段獲取的信息也不能當作法律證據來使用。
但那是「正常情況」。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聞鷙故意鬧這麼大一出,其實就是為了詐出對方的反應,將魚誘出水面,確定他的身份。
魚線魚餌早已悄悄備齊,剩下的就是等魚自己上鉤了。
林頌繼續說道:「另外,關於之前提過的新型藥物。您的猜測是對的。萊恩確實和查爾斯-布朗姆聯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