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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內容十分具體，這下夏小正的反應又跟上了，「收到。」

　　  夏小正麻利地將物品定位發到谷尋的個人終端上，實驗室里很快就再次安靜了下來。

　　  作為一個搭載了人工智慧的主控系統，夏小正的「手」可以伸到基地的各個角落，但除非相關程序被觸發，否則它永遠不會主動跳出來說話。

　　  說到底，也只是人工智慧而已。

　　  谷尋煩躁地嘆了口氣，懨懨地窩回椅子裡，餘光不經意地掃到屏幕上的監控畫面，男人仍舊坐在剛才的那個角落裡，沉默地擺弄著那個根本不可能被修好的收音機。

　　  那副認真而專注的模樣，讓谷尋不禁想起了自己還小的時候。

　　  在無數個沒有音樂、遊戲和故事書的夜晚，她最喜歡窩在父母的懷裡，將耳朵貼近那台老舊的收音機，好奇地聽。

　　  沒有任何可以接通的頻道、沒有任何可以收聽的內容，只有滋滋的電流聲輕輕地摩挲著耳膜，但她仍然覺得十分新奇。

　　  父親告訴她，那是宇宙的聲音。

　　  「宇宙在說什麼？」她問。

　　  「宇宙說：小朋友們，有誰能和我聊聊天嗎？」父親回答道。  

　　  無論是誰都好，只要是人就行。

　　  作者有話說:

　　  「那些黯淡的日子裡，白草星的夜晚黑如墨，堅如石。頭頂的星辰仿佛觸手可及，我無數次抬頭和它說話，宇宙卻從來沒有給過任何回應。」——谷尋的日記

　　  （改自《望向星空深處》）

　　  第7章

　　  晚飯是一個烤土豆加一碗豆芽湯。

　　  豆芽是拿無紡布發的，數量不多，但多少也算是個菜。土豆是用微波爐烤的，沒有焦皮，卻也失去了靈魂。配上一點自製的番茄醬和兩顆維生素片，勉強能夠應付一餐。

　　  對此，聞鷙並沒有什麼意見。

　　  硬要說的話，他只是在打開門瞧見谷尋的那一瞬間有些意外，其他時候都表現地十分乖覺。

　　  後者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東西丟進他懷裡，語氣冷淡地說道：「這是你的睡袋。白草星晝夜溫差大，你傷口還沒好全。小心點兒別感冒了。」

　　  聞鷙：？

　　  谷尋沒理會他那詫異的表情，繼續說：「放好了就出來吃飯。餐廳的權限我已經給你開好了，以後你可以自由進出餐廳，不需要向我申請權限，不過僅限於用餐時間。」  

　　  聞鷙：？？

　　  谷尋：「聽不懂？」

　　  聞鷙：「……聽懂了。」

　　  谷尋挑眉：「那你還愣著幹什麼？」

　　  「……」聞鷙這下也不糾結了，連忙把睡袋丟回床板上。

　　  剛要出門，卻聽見谷尋說：「頭頂那個攝.像頭是可以關的，雖然我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愛好，但是我覺得你還是關了比較好。當然，看你自己。」

　　  *

　　  幾分鐘後，聞鷙跟著谷尋在基地里七拐八拐，最後來到了餐廳。

　　  說是餐廳，其實就是在廚房裡找了塊空地放了張桌子，空間十分狹窄，看起來就像快餐店的牆邊桌一樣。

　　  整個廚房裡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面積都是烹調機器，而桌面緊挨的牆壁上則是一個流水線出餐口。兩人到的時候，保溫櫥窗里已經擺好了兩個餐盤，只等著來人將它們取出。

　　  很顯然，在這個基地里，從食物的準備到製作，甚至於最後的清潔，全部都由機械完成。

　　  十分便捷，卻也少了許多煙火味。

　　  取而代之的則是冰冷又單調的消毒水氣味。  

　　  ……

　　  聞鷙默默地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什麼都沒問，什麼也沒說。

　　  谷尋似乎也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欲望，更沒提為什麼只有他們兩個人用餐。

　　  兩人面對面坐下，聞鷙看著餐盤裡的「食物」猶豫了一下，剛準備拿起那個長相十分藝術的烤土豆，對面的谷尋突然開口提醒了一句：

　　  「這個番茄醬在做的時候沒有加糖，所以特別酸，你要吃的話最好做足心理準備。」

　　  聞鷙手一抖，土豆在餐盤裡打了個滾，「……好的。」

　　  谷尋：「吃吧。」

　　  聞鷙點點頭，再次拿起盤中的土豆，卻沒有立刻吃，而是放在鼻尖聞了聞，明顯猶豫了一下，然後才伸向了那個紅紅的、名叫番茄醬的東西——

　　  「剝皮。」

　　  「？」

　　  「剝皮呀，你還沒剝皮呢！唉，算了，你先別搞了，我給你示範一下，你看看我怎麼做的。」

　　  話音落下，谷尋直接伸手扣住了男人的手腕。

　　  聞鷙手臂猛地一顫，身體下意識地就要反擊，卻冷不丁地挨了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在他結實的小臂上。  

　　  谷尋：「別動，笨手笨腳的。」

　　  聞鷙：「……」

　　  聞鷙：？？？

　　  男人渾身緊繃到僵硬，手臂上隱隱能夠看出肌肉線條的起伏，但卻又不好反抗，只能硬著頭皮受人擺弄。

　　  他緊抿著唇，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額角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下意識地將自己醒來之後的所作所為給迅速回憶了一遍，卻並沒有發覺有什麼問題。

　　  與此同時，另外一位當事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有什麼不妥。

　　  亦或者說，注意到了，卻根本沒放在心上。

　　  谷尋沉著臉道：「先拿起你手邊的勺子，然後像這樣輕輕地刮一下，不對，重來……對了，這邊再刮一下，輕點，你刮出土豆泥了！不許浪費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