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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蟬,石生,金石峪,今日我和金蟬共同到此,想來必有緣故。
石生正要暗起一卦,忽然水簾後面青光一閃而逝,然後如窗簾般左右分開,後面現出一個又瘦又小,皮膚黝黑,生就一雙火眼的怪人,見著石生面容有些激動。
石生看著這人,則有一種極為熟悉之感,仿佛是曾經十分親近之人,但可以肯定,他從未見過這個人。
那黑面少年卻縱身飛躍溪水,搶到石生近前,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口稱:「恩主!」
石生看出他沒有惡意,況且以自己道行,既是有惡意也不懼,因此淡定地站在原地沒有動,想要看他如何作為,卻沒想到上來納頭便拜,還叫自己恩主。
他驚訝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叫我恩主?」
少年取出一枚玉環,大隻寸許,哽咽道:「恩主轉世多年,已不記得我了,這是恩主昔年所賜故物。」他雙手把玉環捧還給石生,又再磕頭。
石生把玉環拿在手裡仔細打量,熟悉感越發強烈,仿佛是兒時玩物,卻仍想不起來。
少年說:「小畜前生本是山中黑猿,出生不久,母親為豹子所殺,性命垂危之際,為恩主所救,將我帶回洞中撫養長大,後來我通了靈性,為恩主守洞灑掃,伺候多年。後來恩主兵解轉世,小畜也憤而自殺,生時手裡握著恩主所賜玉環,保有記憶,為避傷害,一直裝傻,三歲上父母雙亡,受盡欺凌,直到九歲時仗著比同齡人力大,逃離山寨,遍搜南疆十萬大山,尋訪恩主下落。」
石生輕輕點頭:「那你怎麼到了這裡?」
少年說:「我歷盡千山萬水,無意中尋到這裡,那時候傷病纏身,奄奄一息,又中了毒,多虧遇到這洞中的癲師相救,並說我能走到他洞中便是有緣,應了他的誓言,要收我為徒,我尋思肉體凡胎,終難尋見恩主,便拜在他門下學些道法……」他哭著磕頭,慘兮兮地哀求,「小畜並非有意背叛,另拜師父,還請恩主寬宥。」
石生嘆息道:「若你所言為真,前一世自殺為我殉命,這一世自九歲上到處找我,嘗盡千辛萬苦,雖然拜了師父,也是情有可原,我又怎麼能怪你?你如今可有名姓?」
少年說:「我這一生姓韋,名喚韋蛟。」他生怕石生不快,趕緊解釋,「當日拜師之時,我便已將前因後果講明,日後仍然去尋找前生恩主的,癲師當時十分不快,本不想收我,要我在山間待死,後來在洞中耽了半日,又出來說願意收我做記名弟子,只是要我記得他的恩情,將來等他有難之時,要我求恩主助他脫難。我當時若不答應,必死無疑,為了留下性命,日後再與恩主相見,便答應了,還請恩主責罰。」
石生擺了擺手,把韋蛟扶起來:「他必是算到將來有用到我的地方,所以才答應救你,既救了你,咱們也確實應該還他人情,你起來吧,不必自責,回頭我再相加推算各種因果,若你所言屬實,以後便跟著我,回頭帶你去光明頂稟明太師父,這一世就做我的弟子,我如今修習無上神通,正好傳授給你。」
韋蛟聽完喜不自勝:「小畜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恩主可斬我首級!」
「莫要輕易賭咒發誓,我且問你,咱們做了這麼多年鄰居,你是第一天見著我麼?」
韋蛟點頭:「前些年聽師父說,山那邊來了一位魔道散修,外表看上去是個十一二歲的孩童,長得清秀可愛,但法力高強,似正似邪,疑是魔教高人轉世重修,教我們不要去招惹,連平時採藥都不可越過南線山脊。我們都謹遵師父法旨,不敢違背半分,只大師兄兩年前偶爾隔著雲氣見過你們,回來給我們說起過。」
345 癲僧
石生把玉環遞還給韋蛟:「你說這是我當年給你的?那邊已經是你的,還是給你收著吧,我看它玉質極好,本有靈性,但祭煉不甚得法,回頭我傳你一些法術,把它重新記練一番,可以做一個不錯的防身法寶。」
韋蛟拿回去重新掛到胸前,塞進衣服里:「這晝冷環是恩主前生用來守護心神的寶貝,最是能夠讓人神情志凝,不受魔擾,我因它守護,才沒有忘了前生記憶。「
石生問韋蛟:「你可見著我帶著的另一個男孩?跟她一般大小,穿著件白色對襟小褂子,裡面是個紅肚兜,喚作金蟬的。」
韋蛟滿臉憂容:「那娃娃果真是恩主的弟子嗎?」
石生說:「你果然見著了?」
韋蛟說:「何止是見著!那小孩我見著過幾次,這兩年常來這邊追鳥逐兔,我們謹守著師父的戒律,不敢去接觸驚擾。可是這次卻聽了別人的蠱禍,來這裡與我師父為難,師父一位他得了您授意,一忍再忍,他卻步步緊逼,口出不遜,我師父終於忍無可忍,施法將他禁入石壁之中,要等事後再來處置他。」
「現在哪裡?」
「恩主請隨我來!」韋蛟帶著石生往西邊走,穿過茂密的樹林,來到一處掛滿藤蘿蘭草的石壁前面,「那小孩現在就在裡面,是由師父親手封禁,我無法打開。」
石生雙目之中閃爍紅綠兩色光芒,對著石壁看了一番:「金蟬並不在裡面。」
「怎麼可能!」韋蛟不敢置信,「我親眼看見師父將他封印在裡面,然後帶著兩位師叔一起往那邊婁山關九盤嶺上去,與仇敵請來的幫手鬥法,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