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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鄧隱,他心中一陣惋惜,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竟然變成了那副模樣,前些時見到時,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至於任壽……想起長眉真人,周萌胸中又鼓盪起一股怒氣,他知道自己不該怨恨,這是魔頭挑撥和魔法暗制的結果,但是他沒有辦法不生氣。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可能真的飛升不了了,要麼隕落在這北極冰雪之中,要麼在未來天劫下灰飛煙滅……
修行人最忌分心,道家入門第一課就是收心,收心即是降魔,因魔最擅長讓人心亂,妄念紛飛,無法控制。佛家人更是一條道跑到黑,專門跟心念意識死磕到底,最終無明破盡,自性圓融,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周萌千年修行,早就練到心靜如水,意念如一,今日受了傅則陽魔法暗制,心亂不能自制,明知道這樣不對,卻控制不了不去想,越想越急,越急越失控,為求不敗,只能把法力夾雜怒氣像開了閘的洪水般傾瀉出去,激得鐵鼓叮咚,連響成片。
他的法力也真高強,盛怒之下不加節制,更是沛然勢不可擋,傅則陽跟他互拼了半日,那座三千多米高的地吼峰再也支撐不住兩股能量的摧殘,轟然崩裂。
傅則陽相當於用這山當法寶跟周萌對拼,這山雖大,卻也遠遠不如周萌那面性命相隨的鐵鼓,最終不堪重荷,被酷寒風暴打磨了千萬的山骨岩髓,被無形的音波碾壓得跟麵粉似的。
傅則陽早料到這山峰難堪大用,山峰一碎,他立即釋放出濃黑的太古混元毒霧。
當日在紫雲宮跟陳紫芹鬥法時候,他這毒霧還未完全煉成,被陳紫芹用準備渡劫的九天靈氣破去。時隔多年,他這混元毒霧已經徹底煉成,根據蚩尤三盤經記載,當年蚩尤跟黃帝大戰時,曾經用此混元毒霧籠罩戰區三天三夜,黃帝被困無法突圍,連戰連敗,最後得古仙人風后造出指南車才反敗為勝。
經書下面有後人紅筆小注,說後來黃帝得了天下,去崆峒山拜訪廣成子向他問道。廣成子聽說了這件事,仿造指南車另煉製了一枚指南針,除了專破兩極和地肺中的元磁真氣以外,也是這種混元毒霧的克星,叫後輩修煉者小心留意。
這世界與地球不同,北極地區終年陰冷晦暗,如長夜島每年只數個時辰能見光明,其餘時候永遠漆黑。北極圈內的地方,向來晝短夜長,如今正值夏季,才晝夜參半,傅則陽堆造這座北極山的地方更是在極北之地,每日有七八個時辰黑夜,太陽只能在正午兩三個時辰內露頭。本就黑多亮少,這毒霧一放出來,立時漆黑滿目,很多仙人能夠夜視,道行高的,再黑的夜晚也能看到千里之外,但有此毒霧遮擋視線,眼裡再好也看不出三丈遠。
周萌也不能例外,四周驟然陷入漆黑,認出是蚩尤魔道煉成的毒霧,急忙用五色神光護體,正要招呼弟子,猛然間感知到左側上方三丈之外有一道紅影飛過。
他怒喝一聲,揚手放出五色神光,被對方用一團粉紅色的光霧擋住,光霧裡面藏有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飛針,不斷向這邊攢刺,將欺過去的五色神光逼開。
「原來是紅雲散花針,也是跟外面那小魔崽子一路上的!」他右手屈指虛談,鐵鼓「咚」地一聲脆響,聽上去也不如何震撼人心,那跟五色神光相持的紅霧卻轟然解體消散。
「叮!」鐵鼓二次作響,失去紅霧保護,剩下的那些牛毛光針彈指間如冰刺般碎裂。
周萌緊跟著第三次催動鐵鼓,來人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全身骨肉內臟都被震碎成肉糜。那人把元神遁出,從碎肉裡面汲取精華氣血,凝成一個朦朧血人,撲到周萌近前,在五色神光外面雙膝跪倒,高聲呼喊:「師叔祖請饒我性命!」
周萌引而不發,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喊我師叔祖?」
那人哭求道:「弟子恩師姓申,名無垢,她跟弟子提起過您!」
提起申無垢,周萌微微吃驚:「你說你是無垢那丫頭的弟子?既然是她的徒弟,即便不跟她學得九天玄經,也該修煉野雲仙子申無妄的功夫,怎地練起蚩尤三盤經來?而且我看你這周身血氣,分明就是血神經的路數!賤婢,焉敢騙我!」說著就要把對方徹底擊殺。
那人趕緊痛哭求饒:「我師父真的是申無垢,只因她飛升以後,我沒有了靠山,經常為人欺凌。後來恰好無意中得到殘缺的蚩尤三盤經,上面有很多厲害的法術,便稍作習練,以應諸劫,弟子絕不敢忘本,至於血神經,晚輩……」
她話沒說完,外面又有人進來,使用遁法極其詭異,又快又飄。
周萌大喝:「有我在此,容不得你們放肆!」催得一聲鼓響,黑暗裡像掉許多蒼蠅一樣,跌下十幾個人,全都沒了氣息,被鼓聲一擊斃命。
傅則陽算計到了紅雲城主地殘要來,眾人都想利用他,他也在利用別人,紅雲城主正適合打頭陣。他提前感知到了紅雲城主藏身的位置,利用魔陣暗暗挑撥她的心弦,將她急切的心情擴大了幾十倍,直覺得晚進去一會,師真童就要被人搶走,血神經就要不翼而飛。
混元毒霧一起,傅則陽滴血分身化成一道紅影從她面前飛過,她以為傅則陽提前飛去,於是趕忙沖向洞內。她飛遁時也是一道紅影,其他人以為地吼峰爆炸,周萌已經被打成重傷,將她當作傅則陽,都怕落在後面,於是都爭先恐後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