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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在猶豫,那女孩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上前幾步跪伏於地:「晚輩絕非眼高於頂的貞潔烈女,不過父母所給清白之身不容玷污,若神君真能信守諾言,未來婚嫁全憑自願,又能於當下救我脫離苦難,大恩形同再生父母,哪怕不能傳授道法,晚輩也願意隨神君回去,充作奴婢侍者為神君端茶倒水,絕無怨言!若神君不能,真箇與他們同類,晚輩哪怕就此自盡,被神君攝去元神,受那萬劫不復的煉魂之苦也決不妥協!」
傅則陽笑道:「我要女人,千千萬萬皆可信手而來,不必強求某一個人。我愛你風骨毅力,動了收徒之念,你不必多想。我參悟魔門大道,與你平如動輒殺人如麻,女的左道魔類不同,你盡可放心。」
女孩仍然忐忑,擦了擦眼淚,雙手撐地向上磕頭:「弟子花綠綺拜見師父,恩師救我脫離苦海,願您萬壽無疆!」
真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傅則陽問:「你原來師父是誰?學得什麼道法?」
花綠綺說:「先師靈徽散人,雲遊羅浮山遇見弟子,只傳了半年道法,賜下一口飛劍,現已避劫仙去。她不許我稱她做師父,連記名弟子也不是,說我師父將來另有其人,是一位隱居海外極地的地仙。」
傅則陽取出一個小鼎隔空遞過去:「你未來成就不可限量,這藥王鼎是我當年跟九天魔女陳紫芹鬥法時收來,回頭你用我教你的法術好生祭煉一番,此寶攻守兼備,丹魔皆煉,乃天府奇珍,鼎鼎大名的毒龍丸就是用此鼎煉成,希望你能好好應用。」
花綠綺接過寶鼎,見型制古樸,四面三足,分別浮雕著天文篆字,有朱雀玄武,青龍白虎之形,金光閃閃,栩栩如生,鼎內彩霧繚繞,藥香撲鼻。她小心觀察傅則陽看她的眼神並沒有絲毫下流猥瑣之態,心中稍定,再次叩頭拜謝。
傅則陽又問錢萊:「你可願拜師?」
司徒雷說:「此子與令高足不同,令高足雖然也深恨我,卻並沒有對我口出惡言,這小子卻很可惡,千妖道萬妖道地罵我,還咒我將來必不過劫數,要被雷劈碎了。神君既要弟子,那一個女娃已經夠做衣缽傳人了,這小子還請留給我,等我將他精氣吸乾,再把他千刀萬剮,切成粉碎,攝了元神送給烏道友祭煉那元命神幡!」
錢萊破口大罵:「你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連條狗修成的精怪都不如!你既然自具陰陽,就該找個山窩躲進去,自交自合,自己採補自己,將來尚能避過劫數。像你這樣的怪物還敢出來壞人家清白,將來下雨天非有天雷把你劈煳了,骨灰爛在泥里,連狗都不吃!」
這錢萊生性好動,沒事總跑出來四處遊蕩,跟許多旁門異類學得滿肚子的罵人話,幾句話把司徒雷罵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神君,你今天莫要阻攔,我非撕了這小子不可!」
花綠綺趕緊回身把錢萊拉住,扯他雙膝跪倒:「神君等著你呢,還不快點拜師?咱們修行人,何必效仿凡人呈那口舌之快?」
錢萊雖然性情倔強,但可不缺心眼,知道如今只有拜傅則陽為師才有一條生路,先前他是豁出去了,捨得一身剮,先痛快痛快嘴,即有活路,哪能不要。
他已經看見傅則陽跟花綠綺的互動,知道傅則陽跟司徒雷和烏靈珠等人不同,且是真心收徒,便不再反抗,被花綠綺拉著跪下,向傅則陽磕頭:「徒兒拜見師父。」
傅則陽看得有趣:「我這些徒弟裡面,還沒有一個像你這樣能罵街的,很好,只是還嫩些,司徒道友尚未真正動氣,你自己先氣個不行,日後不能降魔,先被魔擾,還須多加磨練。」傅則陽拿出一張玉琴,「此寶是陳紫芹的無弦天音琴,十分厲害,本不應該現在賜你,但我不屑用她的東西,也正好借祭煉此寶磨磨你的心性。」
看見這件寶貝,司徒雷再次動容,烏靈珠眼珠子都瞪圓了,伍神師顫聲問:「這可是九天魔女昔年仗之掃蕩東海雙凶四殺二十八路邪神的鎮山至寶五行琴?」
「正是此寶。」傅則陽把琴隔空遞向錢萊,「要煉此寶,你得先習五行真經,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癸水,先天後天等等,一概不能偏廢,全要習練純熟,更要採集海量的五行精氣,祭煉純屬以後,要想應用如心,還要繼續修煉,至少要六甲子才能大成,到那時候你若能悟得坐聽無弦曲,三疊舞胎仙,由琴入道,方能修習我魔道正宗。」
錢萊看出這琴是個寶貝,抱著愛不釋手:「我聽我父親說起過天下三教事故,魔法不是門檻最低,最易入手的嗎?師父您這魔道,竟然比人家玄門正宗還要難學,難道我前面的師兄師姐們,也都像我這樣,要先修煉個六甲子不成?」
傅則陽笑道:「你問的好,三教皆有正宗、旁門、外道之分,道教有三山五宗六大派,佛教有三乘兩派十三宗,我們魔教內部以後很多流派。但不論哪一家,正宗門檻對於普通人來說,皆高不可攀,非根骨悟性,身心皆上乘不可參修。你的幾個師兄師姐,凡得我道者,要麼已經修行好幾百年,歷盡艱難困苦,心智早已磨練得堅如磐石。要麼數世累積,前世早已有莫大成就。」
錢萊不服,用手一指花綠綺:「那這位姐姐,不,花師姐呢?」
「你花師姐也已經修了三世,這一世該著得到,不過我並不準備傳她魔門道法,她的未來我另有安排,與你不同。」傅則陽語氣轉為嚴肅,「你們要記著,三教之中,正宗門檻極高,非上上根性的人不能修入。旁門左道門檻都極地,看似誰都能進,但是真正的台階在門裡邊,照樣需要勤懇苦修,不過是一個速成,一個漸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