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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塵子是許飛娘請來的,恰逢此時許飛娘出去傳信延客,並未在天都峰上。
五台、華山兩派的人都記掛著龍飛等人被殺的大仇,午間又被傅則陽殺了一個,還當眾落了臉面,眾人都知道武當派和傅老魔的關係,更知滅塵子跟花綠綺是傅老魔的親傳弟子,心存憤恨,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雖然事前被太乙混元祖師一再警告,不許對武當派的朋友無禮,面上仍然流露出滿滿的不善。
滅塵子見氣氛不對,便跟太乙混元祖師說:「我這次帶著師弟師妹們大老遠趕到這裡助拳,是為你們五台派撐門面,怎地我看貴派弟子皆視我們為仇人?」
司空湛在一旁冷冷說道:「道友恐怕不知,方才令師剛剛從這裡經過,還殺了我們一個弟子,現如今正坐在南山峨眉派的蘆棚之中被待以上賓。」
滅塵子早知道傅則陽這次要加入峨眉陣營:「我師父加入哪一邊,非我可管,同樣,我們加入哪一邊,我師父也全憑我們自覺。這一次,我是代表武當派來相助五台派來給峨眉派鬥劍,我師父他老人家願意去哪裡坐著隨他願意。」他狹長的眼眸精光閃閃,掃過在場的眾人,「我師父從不輕開殺戒,定是你們目中無人,主動招惹,得罪了他老人家,死也是活該!怎麼著?你們是想讓我也做到那一邊去麼?」
烈火祖師大怒,拍桌子就要放出飛劍,被太乙混元祖師止住:「滅塵子道友由飛娘特邀,遠道而來,乃是我們的客人,更是我的客人,哪個敢對客人不敬,便是打我的臉面!」
他這樣說了,眾弟子們不敢在發作,連烈火祖師也把火氣強壓回去。
太乙混元祖師命弟子朱洪款待滅塵子一行,請他們到後面的院子裡去安住。
卻說眾弟子們當著祖師的面敢怒而不敢言,暗地裡三五一夥,紛紛不忿不平,都來找大師兄脫脫大師:「幾位師兄弟的仇不能就這麼算了!傅老魔殺我們手足在先,轉眼他的徒眾就來裝好人,還要被我們待為上賓,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就是!我看傅老魔必定是跟滅塵子玩兩面手法,一人占一邊,等看出那邊不好,弱的那邊就立即倒戈,落井下石!趕明兒鬥劍,咱們只要落入下風,武當派這夥人立即調轉飛劍砍向咱們,到時候變生肘腋,恐怕要一敗塗地!」
「大師兄!師父礙於顏面禮數,不好翻臉,咱們可不能聽之任之,他們師徒私底下必定互通消息,咱們這邊的虛實此時恐怕已經全被那滅塵子傳給傅老魔了!您是我們五台、華山兩派公認敬服的兄長,這事你一定得拿個主意出來!」
脫脫大師猶疑道:「雖然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他們原來是客,明面上又是幫助我們,如果我們向他們出手,日後再遇到這種事,誰還肯來給咱們幫忙呢?」
這時人群中一個秀才打扮的青年搖開摺扇,開口說話,他是太乙混元祖師的弟子,名叫林淵,綽號玄都羽士,長得極為清秀,男生女相,又美又帥,雌雄莫辯:「師父已經有了那話,即便沒有,咱們自家人也是不好出手的,不過咱們可以藉助其他客人之手成事。根據師父推算,晚上就會有南疆百蠻山的綠袍老祖到來,此老祖最愛吃人心,每日非得吃上一顆新鮮的不可。我得知前些年武當派的林綠華曾經殺過老祖的弟子,兩家結怨不淺,若能挑撥他去把武當派的弟子心掏出來一個吃掉,可就是大快人心了,到那時候滅塵子必然不允,休說老祖一人就能把他們斬盡殺絕,到時候咱們也都站在老祖一邊,亂劍齊發,將他們亂刃分屍。事完以後,礙於老祖的顏面,師父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188 綠袍來了
將近傍晚的時候,白骨神君挾帶新任的白骨夫人邵冬秀以及眾門人駕臨天都峰,再過一會,徐完也帶著太陰教的教眾到來,大家都愛葷腥酒肉,他一混元祖師著弟子去山中打來新鮮的野豬野雞,黑熊黃獐,現場宰殺,取心頭熱血和鮮肉獻與賓客。
武當派眾人早都辟穀,平常不過飲碗清茶,吃些山果,就算偶爾迫不得已吃菜吃肉,也都細緻烹飪好了,略嘗幾口罷了,何曾這樣野蠻,竟喝鮮血吃生肉,看著心裡就不舒服。
花綠綺看著這些奇形怪狀,吆五喝六,大吃二喝的人,心生厭惡。尤其華山派的趙金珍、胡彩春、朱鳳仙等人,主動坦胸露背,借著敬酒的機會與男人勾勾搭搭,眉來眼去,還在眾人的叫好聲中依次喝起了交杯酒。
「這位花道友請了。」一個長得清秀標誌的青年道人端著酒杯來到花綠綺面前,「在下華山派金沈子,人稱玉杆真人的便是,能夠花道友相見,是金某人的榮幸,還請共飲此杯,方不負如此好花圓月。」
今天是五月初三,哪裡來的圓月!
花綠綺婉拒:「請金道友見諒,我最近在凝練元嬰,不能沾煙火氣,更不能沾酒。」
「哎!」金沈子看著花綠綺桌上只擺著一壺茶水,三碟堅果,笑道,「貴派三豐真人不也說過『無花無酒道不成』嗎?天師許旌陽也說,酒能助氣,能滌盪陰渣,能煉真養氣,酒後氣當易通,得道之人無不好酒呢。酒是好東西,貴派戒了這個,戒了那個,辛辛苦苦活了幾百年,只是獨守空閨,似釋教那般孤伴青燈古佛,即便煉成無邊壽命,無盡神通,又有何用?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尊空對月!」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斟上一杯,「我已經喝了一杯了,還請姑娘跟我共飲一杯,以全賓客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