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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仙姥憤怒地哭嚎:「我不要選擇!我要選擇永遠也不再見到你!」
他撣了撣衣袖,淡然說:「總之呢,是你自己把自己困在這裡,並非我困著你。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就看你喜歡了!」
說完這些話,他便在霧氣之中憑空消失,只剩下桑仙姥的嘶嚎迴蕩在愁雲之間。
回到光明神殿,傅則陽看著外面波動的湖面和繚繞的霧氣,他突然有一種錯覺,所有經歷的這些,都只是自己做了一場夢而已。
「師父!師父!大傻鳥回來了!」芝仙歡天喜地的聲音遠遠傳來。
傅則陽鎖定了對方的位置,瞬息間出現在神殿所在主峰對面的峰頂上。
古神鳩果然已經回來了,多年未見,他比當年憔悴了許多,羽毛不再油黑髮亮,亂糟糟的,耷拉著翅膀,仿佛鬥敗了的攻擊,唯有那一雙眼珠,裡面閃爍的五色彩光比當年更加明亮,更憑添了幾分陰狠。
他附在地上,瞪著傅則陽,不停地喘氣,身子一上一下地起伏。
芝仙跳在他的頭邊,用手拍打他的臉頰:「你瞪什麼瞪!不認得我師父啦?」
他還要再說,古神鳩募地張口就要把芝仙吞進去,幸而芝仙已經把血神經修煉至大乘,身隨心動,覺察不好,心念一動,甚至立即化作一道白光彈開。
他在空中,驚訝地質問:「你瘋了!竟然要吃我?」過去他倆也做過遊戲,古神鳩把他含在嘴裡,等飛越千山萬水以後,再張口讓他出來,但這次古神鳩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面對芝仙的質問,古神鳩歪著腦袋,體內兩個靈魂在相互鬥爭拼殺,過了好一會,終於古神鳩自己的元神占據了上風。他伏在地上,用頭蹭傅則陽的胳膊,眼睛裡露出掙扎和痛苦的神色,他像鴿子似的,發出咕咕地叫。
「你是讓我幫你把綠袍抓出來嗎?」傅則陽問。
古神鳩連忙點頭。
傅則陽輕輕撫摸他的額頂:「你是洪荒異種,太古神鳩,性情剛猛,越挫越勇,從不認輸,我以為你還要再過些年,自己解決了綠袍才會回來,你現在回來向我求救,我救你不難,但是你形同向綠袍認輸,折了銳氣,日後會有比這次更加厲害的劫數等著你。甚至,因此道心不堅,挫了真意,日後再也沒有度過劫數的能力,再也不能修成正果,只能倚靠我躲避劫數,你確定還要我出手嗎?」
古神鳩事先就知道這點,他能回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斷一頭頓地,可憐巴巴地,祈求傅則陽動手。
「好吧,這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將來真到了那一步,不要怨我。」傅則陽剛剛處置了桑仙姥,心情正低沉不佳,這會見古神鳩一改往日的兇猛孤傲,對他表現出十足的依戀,讓他感到可惜的同時又多了一點欣慰,終究還是有願意永遠跟自己在一起的,「永遠做大光明神王的護法,也挺好的,是吧?」
「咕咕咕……」古神鳩點頭,用嘴巴背部蹭他的手心。
傅則陽終於動手,他張開五指,從指間迸射出金色的血影神光,射出古神鳩的泥丸宮裡,強行把綠袍老祖附在裡面的元神給抓了出來!
當年綠袍老祖被打得形神俱滅,卻有第二元神寄托在玄牝珠裡面得以存活,苟延殘喘了百日之後,重新神完氣足,開始要吞噬古神鳩的元神,這些年,兩個元神在身體裡面打架,鬧得倒海翻江。時而綠袍老祖取得主導權,時而古神鳩重奪主導權,一會往東飛,一會往西飛,一會殺人裂體,奪食心臟,一會撞崖搏峰,自殘自虐。
世人都認得這是光明教主的座駕,俱不敢惹,惹也惹不起,不管是古神鳩自己主導,還是綠袍老祖主導,都是一方教主的實力,發起瘋來,誰能打得過?都是有多遠逃多遠。
就這麼過了許多年,古神鳩最先準備完全靠自己征服綠袍的心氣終於不再,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綠袍,他懷念過去在洞庭湖上,可以隨意捕魚抓龍,跟芝仙一起玩耍的日子。
他本就是個猛禽,至今尚未得人身,他也不想做那轉投人身,修成正果,飛升仙界。凡人是覺得紅塵多苦,才要修佛,凡間不快,才想修仙。他就覺得跟芝仙和傅則陽在一起挺好的,他認為自己現在的鳥身比脆弱的人身要好太多了,雖然不能說人話,但是跟芝仙和傅則陽交流起來也沒有半點障礙,而且能飛能走,能吃能喝,鳥生快意,飛個鳥升!
他想通了以後,就決定回來向傅則陽求救,綠袍老祖嚇得不行,自然百般阻撓,拼命跟他爭奪身體的控制權,然後往相反的方向飛去,但這身體畢竟是古神鳩的,他雖然強悍,總要差一點,來來回回,還是在往君山方向前進。
這個時候,綠袍老祖想要主動離開古神鳩也不行,畢竟他是以第二元神狀態存在,只是第一元神的精氣神所凝聚,並且複製承載了跟第一元神同樣的記憶和性格,現在還不能離開玄牝珠單獨存在,若是能夠帶玄牝珠一起走,還能變化人形,混入人間。
玄牝珠被古神鳩修煉,融合了他修煉了好幾千年的內丹,哪怕是綠袍主導身體的時候,噴出玄牝珠,也沒辦法飛遠,而且他一旦與玄牝珠離開身體,古神鳩就會重新奪得控制權,然後把玄牝珠強行吸回來……
眼看距離君山越來越近,綠袍老祖驚惶不已,在經過嵩山的時候,故意去撞少林寺的大雄寶殿,想引白眉禪師出手,把他留下。他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就說願意洗心革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三寶,懇求白眉禪師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