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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裡傳來小童的聲音:「你這不要臉的賊潑濺!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要是已經黔驢技窮,我們兄弟就要施法將你渾身化成一泡臭爛的膿血了!」
崔盈生平最愛惜自己的完美無暇的身體和容顏,聽對方這樣說,既怕更恨,將身上的法寶一件接一件打出去,怎奈不管她發任何飛刀飛針,雷珠神符,循聲落入黑暗以後,儘是泥牛入海一般,澗不起片朵漣漪。
這一回,崔盈終於知道厲害,他由原來的咬牙切齒轉為楚楚可憐,放棄抵抗,在黑暗中跪倒:「舅舅!舅舅!盈盈知錯了!盈盈真的是心愛舅舅,被舅舅拒絕以後,故意拿那金須奴刺激舅舅,希望舅舅能夠回心轉意,沒想到弄巧成拙,又被金須奴罵了個狗血淋頭,盈盈怒火攻心,昏了頭腦,才找了昔日裡的同道來,冒犯神威,其實盈盈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要舅舅多看盈盈一眼啊舅舅!」說著哭得珠淚點點,梨花帶雨,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身穿黃衣的甄艮說:「我家主人說,你跟那個同來的朱逍遙只能活一個人,要你選擇,是你自己活?還是要他活?」
崔盈毫不猶豫地說:「舅舅不必如此考驗盈盈,盈盈跟他們都是虛情假意,唯獨真心喜歡舅舅!舅舅你若願意看我一眼,盈盈死了也甘心,至於其他人,不怕舅舅吃醋,盈盈本就沒有半點真心對待他們,舅舅可隨意處置。」
甄艮大罵:「你這賊潑濺好狠的心!那朱逍遙被我弟弟如此詢問,他甘願被抽搐元神魂魄煉成神魔也要換你活命,在你心裡,竟然對他半點真心都沒有!」
崔盈笑道:「舅舅不必如此相試,我只對舅舅一個人真心便了!」
甄艮氣得還要再罵,耳邊傳來傅則陽的聲音,只得止住怒氣:「我家主人說了,念在你無知無恥,他老人家不願意殺了你髒了這紫雲宮的仙府玉地,要你一步一個頭磕著離開,並且每磕一個頭都要說一句小奴錯了。你若不答應,就正好用你祭煉五欲神魔!」
崔盈幾乎把銀牙咬碎吞到肚子裡,面上強作歡笑:「給舅舅磕頭,我是願意的,只請舅舅扯掉周圍的陣法,容我行禮,不然這樣上下顛倒,五行調換,別說一步一拜,就算是讓我御劍疾飛,飛上一年也出不去啊。」
甄艮說:「你不論朝哪個方向拜去,只管一氣向前,總有重建天日之時!」
崔盈無奈,她不止貪生怕死,更把今生這副美艷無邊的身體看得重過一切,不忍其受到一點損傷,留下一點瑕疵,於是真箇一步一拜在黑暗裡前行,每磕一個頭,都說一句「小奴錯了」。這樣也不知磕了幾千幾萬個頭,忽然眼前天光大亮,周圍黑暗盡去,已經站在紫雲宮避水牌坊的下面。
回頭看看霞光繚繞的紫雲宮,崔盈心中發狠,掐訣施法調動大海里的癸水精氣,凝聚成一顆先天癸水神雷向紫雲宮大門打去。
眼看神雷就要打中宮門,將門戶震塌,忽然門裡飛出一柄寶傘,由穿綠衣的甄兌擎著,傘中飛出一股黑色雲氣,迎著癸水神雷,一卷裹住,收回到傘里去了。
甄兌罵道:「我家主人慈悲放你走,你還敢想毀壞宮門,真箇不可救藥!」
崔盈冷哼一聲:「你家主人仗著地勢設下埋伏困住我,算什麼本事?如今我在外面,他若真有本事,再擒我一次?你這小孩也真可惡,看我把你的心肝掏出來!」
她尖嘯著撲向甄兌,甄兌知道她厲害,慌忙撐開北冥傘,放出烏雲虹光護身,崔盈的飛劍法寶方才都被收走,單憑遁法環繞著甄兌飛來飛去,雖然行動如電,雙指尖五行真氣亂射,卻始終無法突破烏雲。
她擔心夜長夢多,忌憚傅則陽此時若把大力神魔放出來,自己無力抵擋,便恨恨作罷:「小子,日後莫要讓我見到你,不然我必挖出你的眼睛!」
她說完縱身化作五色虹霞破空飛去,卻不想一頭扎入徐無鬼事先布下的太陰地,四面黑色的細絲層層疊疊往身上裹來。
她暗道不好,瞬息之間變換六種逃遁之法,都沒能突破太陰地勒成粽子。
徐無鬼拎起她往宮內走去。
甄兌問:「你幹嘛去?」
徐無鬼瓮聲瓮氣地說:「去向大老爺復命。」
甄兌說:「主人有過囑咐,你擒住了她以後不必再去回話,只用這三道神符將她禁錮,將這魔煉神針釘入她的泥丸宮,再找個大蚌殼把她裝進去。從這裡上到海面以後,向西一百六十里有個島礁,你把她帶到島礁上,等看見一個穿白衣的女仙從南方飛過來的時候,把她沉入海底,然後再回來復命即可。魔陣上的魔火會日夜灼燒她的元神,九九八十一日以後,她自然會形神俱滅,化為一灘焦骨爛皮。」
徐無鬼接過神符和魔針,依言用神符貼在崔盈前心後背和腦頂,崔盈元神被禁錮,渾身酸軟無力,哭著哀求徐無鬼。徐無鬼現在仍然只喜歡母鯀,對她的誘惑視而不見,辣手摧花一般將針釘入崔盈的泥丸宮,提著到外面的珊瑚樹叢中尋了個大蚌殼,把已經軟成一團的崔盈塞進去,把蚌殼閉合扛在肩上分開水路離開。
到了甄兌所說礁盤上面,他靜靜地等著,片刻之後,果然從南方來了一道劍光,是個身穿白衣的美貌女子,徐無鬼把裝著崔盈的大蚌殼拋入水中,然後回紫雲宮復命。
徐無鬼回到紫雲宮跟傅則陽說事情都辦好了,傅則陽點頭:「金須奴和二鳳還在黃晶殿跟丙融鬥法,雖然已經取勝,但不能將其徹底消滅。」他將一個玉匣交給徐無鬼,「艮兌兩個小子法力不夠,不能成事。你去用這裡面的東西將丙融一身血肉熔了,連同元神一起收入匣中,然後送到虹光湖北岸煉魔塔的最頂層上,用我的魔印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