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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想要依靠佛法給女兒報仇,把佛法修煉到通天徹地,修成大乘菩薩的境界,去把傅則陽捏成粉碎……然而,今天他突然發現,自己苦修數十年的佛功竟然留不住傅則陽,到了天蒙禪師這裡告訴他,只有放棄報仇,才能修成菩薩。
「若不能報仇,那……我還修那菩薩做甚?」謝山雙眼赤紅,熱淚盈眶。
「阿彌陀佛!」天蒙禪師說,「你已經忘了昔年修佛的初心,這些年來,你苦心孤詣修煉佛法,想要靠佛法報仇,但是,昔年佛祖傳下佛法,本就不是用來給人報仇的!咄!佛法不能替你報仇,你要報仇,須入別門,另尋它法!」
謝山驚訝地抬頭,天蒙禪師這意思,竟然有要逐他出門牆的意思,轉念一想,既然佛法不能報仇,確實也不必再修了!
他給天蒙禪師磕了兩個頭:「這千年來,多虧師兄護持接引,師弟我女兒受那邪魔欺辱,此仇不報,我誓不成道!師兄不必再因為我牽連在世,盡可成道往生去了!」說完起身灑淚而走,大踏步走進外面的風雪之中,直覺的天蒼地茫,竟無可取之處……
謝山離開以後,芬陀大師說:「他心已著魔,從此離開,必遇魔頭,師兄何必……」
天蒙禪師說:「他不經這一場魔劫,如何能夠大徹大悟,成道解脫?」
芬陀大師遲疑了下,嘆息道:「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該叫他修煉那滅魔寶籙。」
「他自生嗔恚之心,想要滅魔,感召戾氣十足的滅魔寶籙,與他人何干?」天蒙禪師望著洞外飄揚的雪晶,聲音沉穩,「何為佛法?佛教有三乘小大之辯,於小乘而言,佛陀所傳方是佛法,佛說之外,皆是非法。至於大乘,能開悟成佛的法門皆是佛法,他修煉華嚴經著魔,華嚴經相對於他說便是魔法,他修煉諸天秘魔玄經頓悟成佛,那秘魔玄經就是他的佛法!他過去世中,六度資糧欠缺,忍辱和般若二波羅密尤其之少,今日方由此劫數。不過將來若能於魔經之中了悟佛道,開悟見性,亦是他的因緣造化。」
芬陀大師沉默良久,忽而說道:「那依照師兄的意思,便任那傅則陽去了?」
「非也,此地我們已經無法可想,可另開一局,南明軍隊將來要取開封城,我要廣招所有佛門同道,在開封城下布下一座大方廣佛三界六道九天法陣與群魔做過一場,到時候以佛煉魔,以魔煉佛,應該得度的隨緣得度,該當沉淪的隨業沉淪,眾生試法,以完此劫!」
芬陀大師聽完先是吃了一驚,隨即瞭然,低眉稱頌:「阿彌陀佛!還是師兄的氣量夠大,若是這樣,白眉、優曇等諸位師兄也必要參加,尚且在世的諸位佛門同道也不能缺席,我料那魔頭必然沉淪。既然如此,我便回天台山煉寶,為將來的法會做準備。」
再說謝山,從天蒙禪師這裡離開,尋思如何才能報得了仇,傅則陽身兼佛道魔三家正宗,天蒙禪師也代表著佛教修行的上限,他說佛法不能報仇,那肯定便是如此了。
至於道家,自己原來就是修道的,好友極樂真人李靜虛便是道家最高層次的代表。他曾經跟李靜虛談論過傅則陽的事情,雖未開口請他出山,但他非但沒有絲毫主動出手相助之意,反而說起傅則陽曾救過他的徒弟秦漁,並拐彎抹角勸自己不要招惹域外天魔。
可見,道門也是靠不住的!
佛家,道家,都報不了仇,難道……
一個過去從未想過,也不敢想的念頭,如同暮色的陰影籠上心頭。
「你想的不錯,只有魔才能克制魔!」一個聲音在謝山腦海里出現。
謝山大吃一驚:「你是誰?你怎麼能……」他原來修道時候法力就不低,後來修佛,把過去幾世修佛的法力全都找回來,又厲害了一大截,再加上這幾十年滅魔寶籙的修持,更是厲害,別人可以打敗他,但是絕無可能直接入侵他的意識,直接在他腦子裡說話。
「我是能夠幫你報仇的人!這世界上,你想找傅則陽報仇,只有我能幫你。」
謝山又是驚恐又是憤怒,他盤膝坐在雪地上,凝神定志,想要將對方趕出去。
對方的聲音卻依然在他的腦海里迴蕩:「你應該聽說過的傳說,我在鐵城山,每七百二十年開關一次……」
謝山心中凜然,他果真聽過這個人的傳說,這廝是當年魔教的十大長老之一,跟鼎鼎大名的石神宮主並列,魔法之高,深刻不測,到底厲害到什麼地步——沒有人知道,跟他同時期的石神宮主已經飛升異域,連謝山的記憶當中也沒有加過他出手,只知道如今在世上活躍的赤身教主鳩盤婆跟沙神童子,都只是他的徒孫!
相傳此老當年跟石神宮主爭奪血神經失敗,從此以後隱居在鐵城山再不出世,只每過七百二十年開關一次,上次開關,給了鳩盤婆三部魔經,促成了赫赫有名的赤身教,屬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教超級大佬,至於他所居住的鐵城山,至今無人得知具體在哪,應該是他另行開闢的小世界,只有他的嫡系傳人才能找得到入口。
佛道兩家都奈何不了傅則陽,只有魔道尚存希望,而在魔道之中能夠超過傅則陽的,除了那個臭名昭著的血神子鄧隱以外,恐怕只有這位鐵城山的前魔教大長老了。
我謝山數世修佛修道,持身正直,向來不屑與邪魔為伍,數世之中斬殺妖邪無數,如今卻要投靠魔頭了嗎?日後傳出去豈不是讓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