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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善笑笑,並未說話。
被他們視若無物的審訊對象忽地暴起,血盆大口張向前方身穿白色行刑官制服的纖弱少年。
「殿下今天休息時間都沒喊你呢,你失寵了。」晴流向後抬手,輕而易舉擋住偷襲者的攻擊,一把將其按在牆上,衣服上濺到數滴血液,他笑得明媚道:「看來這傢伙等不及想被審判,我一會兒再……」
聲音遽爾停下。
靜默。
維善詫異看去,卻見晴流把審訊對象拋在一旁,他蹲在地上,雙手環住肩膀,不停地顫抖。
維善遲疑道:「你又……」
他起身,走到審訊室邊緣,打開牆壁一個暗門,裡面有一個紅色按鈕,他正要按下——
「不!我沒事!」晴流猛地起身,恢復往常表情,制止維善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讓我很傷心的事。我這個點不想幹活,你也該練一練你的審訊技巧了,這傢伙交給你,我去度個假!」
維善:「?」
晴流使用空間魔法,一下便去了別的地方。
消失前,維善沒有錯過對方眼底深處的驚懼之色。
天不怕地不怕的晴流,在害怕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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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王宮,花園。
花壇里的花正百花爭艷,空間魔法陣法紋一閃而過,身高差不多的兩人兀地出現,嬌艷花朵倒去一片。
晴流拉著雲妄走出花壇,俯身輕拍她身上的花瓣,隨後說:「姐姐你不要害怕,現在已經安全了。」
雲妄平靜道:「我沒有害怕。」
晴流立馬皺起臉:「要是我剛才來得慢一點,蜂族就要又少一個蜂王了!」
雲妄說:「謝謝你保護我。」她視線落在兩人相交的手上。
晴流不是很情願地放開手,他坐上台階,扯下肩上的白色披風。
披風拿到手裡,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有血跡,他把披風翻了個面,鋪在台階上,「姐姐坐吧,一會兒我再送您去長老殿上課。」
雲妄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她順勢坐在晴流的披風上,輕聲說:「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晴流聽見這話連忙說:「姐姐你千萬不要責怪長老,也不要討厭他……」
他慌得手腳並用肢體語言混亂,似乎真的很擔心雲妄因為此事心生芥蒂。
「為什麼我要責怪憐綺長老?」雲妄顯得有些困惑,她說:「假如我今天真的死在憐綺長老手下,這是我被安全環境腐蝕危機意識之後,疏忽大意導致的下場——我並不會因自身原因去責備或責怪任何人。」
「至於討厭……這是一種於我而言十分無用的情緒,我很少將精力放到自我內耗上。比起你所說的責怪與討厭,我更想知道,憐綺長老這樣做的原因,以及我該如何規避這種危險。」
雲妄伸出手掌,貼向晴流的臉頰,拇指拂去他臉上半乾的血跡。
「晴流,你可以告訴我嗎?」
晴流怔愣地注視笑容溫和的雲妄。
殿下說的是真心話。
可她所做的親昵動作,這麼溫暖的笑容和動作,沒有任何情感,只是為了達成她想要的目的。
晴流壓低白色大檐帽的帽檐,垂下雙眼。
他此刻才真正的意識到……
殿下不是他的同類,她是長老的同類。
誰也不知道真正的他們究竟是什麼性格,又在想些什麼。
可這些都與他無關,他只要有人在意自己,哪怕是裝的也沒有問題!
晴流揚起天真爛漫的笑容,他捧著雲妄撫摸他臉頰的手,語氣撒嬌道:「姐姐,長老的事情我沒有資格說給您聽,您最好也不要探究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您——」
「理智的長老絕對不會主動攻擊您,歷代蜂王,長老只親自培養了您,他十分信任您身上擁有的潛力。」
「長老殿在姐姐不該去的時間段里,很危險,差一分一秒都不可以。」
「如果一定要在其他時間去長老殿,姐姐請務必找我們三個之中至少一個近衛蜂陪同。」
雲妄不發一語,她捏捏晴流的嬰兒肥,淡淡地收回手。
她說:「你能告訴我這麼多,已經很好了。」
臉上暖意褪去,晴流依依不捨,雙手交疊放在曲起的兩腿間,他看向蜂巢模擬的天空道:「長老是我最敬佩的近衛蜂,如果沒有他救下我,我早就死了。」
雲妄認真傾聽。
晴流說完那句,扭頭微笑看向雲妄。
「姐姐,之前沒有告訴你……」
晴流頓住,話沒有繼續往下說。
雲妄看他:「你想和我說什麼?」
晴流用力搖頭,「沒什麼,到姐姐上課的時間了,我送姐姐去長老殿,長老現在肯定恢復啦。」
他沒有告訴殿下。
他是一個有著治癒不了的『疾病』的近衛蜂,那是出生後基因上的疾病,每次『發病』的時候都會很痛苦。
出現這種基因的雄蜂,一旦被檢測出來,都會送去處理房集中解決,他倖存了下來,被長老帶走撫養。
他只是身體裡流淌著蜂族那一支零星的血液,弒殺本性便使他比其他近衛蜂不知強上多少……也更加不可控。
他難以想像生來便是那一支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