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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善深吸一口氣,他坦然地面對身體所有的變化,這是殿下魅力的證明。殿下任一舉動,於近衛蜂而言都是勾魂攝魄,只是再這樣持續下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維善叩響房門,「殿下。」
門沒開,裡面的人應道:「什麼事?」
維善低啞道:「殿下平日的神采便令我們難以抵抗,運轉魔力只會加強這份風韻。即便不是采粉期,殿下也能讓大家出現采粉期的瘋狂……連同我們三個。請殿下原諒我這番冒犯的話。」
半晌,裡面傳出一句:「……知道了。」
空中香甜的魔力氣味逐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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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雲妄精神抖擻地起身。
她推開門,門外三個向來注重儀表的近衛蜂顯得頹唐不已,甚至有種老年遲暮感。
「……」雲妄欲言又止,她昨天就是想研究一下魔力,沒想到對近衛蜂影響這麼大,她說:「你們……還好嗎?」
晴流抬眼,他往凌亂柔軟的灰棕色頭髮扣上大檐帽,大眼睛眨動楚楚可憐道:「殿下果然是殿下,什麼都不用做,我們只要聞著殿下的味道,就……」
雲妄總覺得晴流會說出一些少兒不宜的話,很少會打斷別人說話的她徑直開口道:「抱歉,我也的確沒有想到,大家看著年富力強,原來只是強撐……你們快點去休息吧。」
站在最邊緣的貪華捂住嘴,「噗嗤——」笑出了聲。
維善推動發熱的單照,亦是忍俊不禁。
晴流目瞪口呆地看著雲妄,他聽出來了,殿下在說他們體虛!
他本來只是想讓殿下可憐自己,沒有想讓殿下認為他們腎虛,他連忙想要解釋,可殿下一臉「我都明白你不必解釋你就是虛」的神情。
晴流神情恍惚道:「……殿下,我很強壯。」
眼前纖瘦的少年臉頰高高鼓起,活脫脫的包子臉。
太像了。
雲妄一時有些恍惚。
晴流這般表情,與她逃生小隊裡曾經某個總是叫她「姐姐」的少年隊員重疊在一起,對方也總是擺出這樣的包子臉。
那時她擔任逃生小隊隊長不久,那少年隊員是名新人,年紀不大卻被捲入逃生遊戲,活潑開朗,嘴甜地叫著隊裡所有人「哥哥姐姐」,大家將他當作弟弟看待。有他在,沉悶壓抑的末日世界照進了一縷陽光。
後來呢……她想起來了。
那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末日世界,因她最後的決策失誤,他們被困,眾人絕望地等死。他站了出來,氣呼呼地讓大家打起精神,他們在他的鼓勵下找到了出路,可那也是他的末路。體質特殊的他和末日世界裡的怪物做了交易,才換來了他們的出路。
雲妄還記得他們站在出口前,他被怪物扯成一片片的碎片,血雨落在他們身上的黏膩感、愧疚感以及對自我無力的憎恨。
「……殿下?」
晴流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殿下從剛才開始就盯著他發呆,眼裡是許多他看不明白的情緒。
他見過這樣複雜的眼神,長老將他拎出處理房夾縫和訓練他的時候,在他失控時也時常這樣看他。
就好像,他們看的不是他,而是透過他看到了別人。
晴流並不在意,只要能被喜歡和關注,他是誰的替代品都無所謂。
殿下出現這樣的反應,是因為他剛才的表情嗎?
晴流故意又鼓出包子臉,果然,殿下的眼神又變了。
殿下伸手,撫摸他耳旁的碎發,他欣喜地睜大了眼睛,同時挑釁地看向維善和貪華,他們兩顯然也很驚訝。
「看著你,我想到了我的一個老朋友。」雲妄收回手,晴流頭髮比想像中的更加柔軟,像在撫摸一隻小貓咪,她繼續說:「晴流,你很敏感,一下子察覺到我為什麼會這樣,甚至刻意擺出那樣的表情討好我……」
貪華聽到這番話,立即想到他在通道里被雲妄戳穿的一幕。殿下的洞察力簡直可怕,她之前究竟在什麼樣的環境裡生活啊?
晴流咬唇,小心思暴露了,他擔心殿下會討厭他。
雲妄一開始覺得晴流是個變態,現在她發現對方只是個缺愛的孩子,她說:「不用想著成為別人,你本身就很好。」
淡淡說完這句話,雲妄踱步離開。
維善和貪華趕緊跟上,晴流愣在原地,為什麼殿下會看穿他的想法?
他將手放在胸口,剛才這裡似乎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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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是雲妄自由行動的時間。
儘管身後一直跟著兩個小尾巴,但她的確自由行動了。
下午依舊是理論知識課程,比起上一次數量充足的實踐案例,這一次的案例不僅少,還各個萎靡不振。
授課的老年近衛蜂露出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似乎覺得讓雲妄見到這麼不體面的一幕十分丟人,他罵罵咧咧地趕走那些實踐案例,雲妄幸運地上了數小時的純理論課,對螫針的使用方式有了進一步的領悟。
緊接著是對戰課,雲妄最為期待的課。
蜂王宮設有專門的訓練場,專門由魔法隔絕出的獨立空間,可以有效阻擋蜂王使用魔力對戰時泄露出的氣息。
雲妄提前抵達訓練場,等待對戰課的授課老師。
授課老師姍姍來遲,他站在入口處,扶動右眼處的單片眼鏡,輕聲笑道:「殿下看見我似乎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