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心疾
顏小熙便用帕子捂著臉，一邊嚶嚶地假哭，一邊開口道：「還請華太醫給我請請脈吧！」
華太醫只好戰戰兢兢地坐到炕沿上，給顏小熙診脈，半晌，他收回手，站起身苦著臉道：「顏小姐，你這脈象看不出有毛病啊！」
「啊？」顏小熙露出驚愕的表情，也不哭了，眼神直勾勾地瞪著他道。「你說什麼？你說我沒病？我這都病的起不來床了，你居然說我沒病？你這個庸醫！關哥，你趕緊去找逍遙王，讓王爺進宮去告訴皇上，我病得都快死了，這個庸醫居然說我沒病。他這樣的醫術，還當什麼太醫？你讓逍遙王告訴皇上，砍他的頭，抄他的家，滅他的九族……」
華太醫嚇壞了，兩條腿一哆嗦，就給顏小熙跪下了，他久在宮裡，知道顏小熙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眼裡都有地位，如果逍遙王真的進宮去告狀，那麼他這條小命說不定也就活到頭了。
於是，他趕忙哀求顏小熙，「顏小姐，下官錯了還不行，令祖父那事真不是我故意說出去的，我就是喝酒的時候不小心喝高了，然後順嘴說出去的。」
顏小熙也不裝病了，盤著腿坐起身，抱著胳膊瞪著他，冷笑著道：「華太醫，我祖父什麼事啊？」
華太醫也是個人精子，聽她這麼說，趕緊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瞧我這張臭嘴，令祖父什麼事都沒有，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壽數到了，老人家嘛，總有些心疾，必是心疾犯了，才會歿了的。」
顏小熙呵呵一笑，「既然我祖父是心疾歿的，那麼我怎麼聽外邊的人說，我祖父是……哎，東哥，外邊的人都是怎麼說的來著？」
顏小東很恨地道：「外邊的人都說咱爺是『馬上風』死的。」
顏小熙用邪惡的眼神看著華太醫道：「華太醫，我一個姑娘家的，不知道什麼叫『馬上風』，你能給我解釋解釋嗎？」
華太醫的臉孔登時就漲紅了，「顏小姐，這……」
他好歹還是有點羞恥心的，這個死法，讓他沒辦法跟顏小熙一個姑娘家解釋。
顏小關在一旁開口道：「華太醫，現在我們老顏家的名聲都毀了，我妹子也氣病了，你看這事怎麼辦吧？」
華太醫知道，自己今天算是進了狼窩了，不留下點好處，他是走不了的，於是愁眉苦臉地道：「這事都是下官的錯，要不……下官出去給令祖父解釋一下？」
顏小熙冷笑了一聲，眼角眉梢的寒意讓華太醫心驚膽戰的。
「如今已經是滿城風雨了，你這會子出去描補，豈不是越描越黑？華太醫，你當我顏小熙頭一天出來混啊？」顏小熙抱起肩膀，陰陽怪氣地道。
華太醫把心一橫，咬牙道：「顏小姐，那你說，要我怎麼辦？」
顏小熙又是呵呵一陣冷笑，「之前，你們華家往我身邊塞釘子，你們家少東家毀了我一個苦心培養出來的姑娘，這事我還沒跟你們算帳呢。現如今，你又滿大街的散布謠言，說我爺是『馬上風』死的。這兩樁事並成一樁事，你說該怎麼辦吧？」
華太醫奓著膽子分辨道：「文英那孩子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那有他爹呢。至於散布謠言的事，顏小姐，我都跟你解釋過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喝高了……」
顏小熙打斷了他的聲音，陰測測地瞪著他道：「我再給你個喝高的機會！今兒晚上，你就給我喝酒去，喝高了以後，你就出去說，阮丞相府中的阮夫人、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還有幾位少奶奶並若干小妾，全都得了髒病了。也不知道是誰在外邊惹了髒病回來，結果把一大家子人全都給傳上了。華太醫，你把這事給我辦了，你給我爺散布謠言這事，我就一筆勾銷。不然的話……」
說著，在她陰沉的目光中，透出了一抹極濃的殺意，「華太醫，我想玩死你，可是輕而易舉的事兒！你們家少東家如今還在牢里呢，我能把他送進去，也能把你送進去。」
華太醫聽了這話，不由得一哆嗦，他目光驚恐地看著顏小熙，清清楚楚地察覺到顏小熙身上那毫不掩飾的殺氣，半晌，才哭喪著臉道：「顏小姐，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呀，相府可不是好惹的！」
「哦？」顏小熙突然莞爾一笑，仿佛漫不經心地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好欺負的了？」
華太醫抬起手來，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我不是這個意思，顏小姐，我就是……我就是……」
他支吾著，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話來辯駁，於是又哭喪著臉道：「顏小姐，你能給我交個底嗎？阮大公子他……他真的……」
「得了髒病？」顏小熙替他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隨後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說呢？」
「這……」華太醫糾結著，不知道顏小熙說的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卻聽顏小熙幽幽地開口道：「我可不是你，我是不會造謠的！」
「呃……」華太醫知道，自己要是不答應顏小熙，顏小熙今天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於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顏小姐，那……我要是按照你說的做了，回頭相府的人要是找我算帳怎麼辦？小人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醫，根本就無力與相府的勢力抗衡啊？」
顏小熙「噗嗤」一笑，用看傻叉的眼神看著華太醫道：「華太醫，我真是挺好奇的，就憑你這一腦袋草包，是怎麼當上太醫的？」
她對華太醫眼底的那一抹怨毒視若無睹，兀自用難聽的話擠兌他，「這個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那些御史們還能閒著？參奏阮丞相的摺子就得遞到皇上跟前。阮丞相治家不嚴這條罪名可就坐實了，就算不抄他的家，滅他的族，也會重重地治他的罪。而且，到時候相府中人全都壞了名聲，又有幾個人膽敢出門來查探到底是誰把這實話說出去的？」
顏小熙語重心長道：「就算他們查到了事是你說出去的，他們又能把你怎麼樣？你又沒造謠！你說的可是實話！相府中人，誰若是不服氣，就讓他們把褲子脫了，請諸位太醫們給會診。」
「我說的……是實話？」華太醫喃喃道，心中卻駭然得無以復加。
如果顏小熙說的是真的，那麼就證明相府中人全都得了髒病的事情，肯定是顏小熙搞的鬼。
這髒病可是無法根治的惡疾，得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他雖然身為太醫，也是沒有診治的法子的。
華太醫的小心肝有些不受控制地胡亂跳動起來，他是真的害怕了！
如果他這一次不能讓顏小熙滿意的話，萬一顏小熙一使壞，也讓他華家滿門全都染上髒病，到了那個時候，他怕是有眼淚都哭不出來了。
想到這裡，他馬上表決心，「顏小姐，你放心，這事下官一定給你辦好了！」
「這怎麼能是給我辦事呢？」顏小熙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笑了。「華太醫，你這可是在給皇上辦事呢。你想啊，這相府的人，有事沒事就進宮赴宴啥的。冬天還好說，身上的衣裳厚實，尚能防禦。若是夏天的時候，身上就穿那麼條裙子，誰要是不小心坐到了他們坐到的地方，哎呦呦……」
顏小熙說到這裡，語氣誇張地大聲道：「那可了不得啊！」
「是是是……」華太醫也是個人精子，立馬就就明白顏小熙這是打算拉著皇上這張虎皮當大旗，於是連連點頭。「顏小姐說的是！顏小姐，你放心吧，下官忠君愛國，食君俸祿，為君擔憂，這件事情不止是阮家之事，且是國事！」
顏小熙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華太醫果真醫術高明，人品也好，關哥，東哥，我身子不好，就勞煩你們幫我送華太醫出去了！給雙份的車馬錢，打發人，好生地把他送回家去。這眼瞅著天就黑了，按理說，本該留華太醫用飯的，可惜我們家有白事，實在是不方便。這麼著吧，等什麼時候我們兄妹除了孝，好生的宴請華太醫……」
她這廂說著客氣話，讓顏小關和顏小東二人把華太醫給送了出去。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經過她剛剛那一番敲山震虎，用不了幾天，這京城之中，關於顏七爺的謠言就會消失，代之而起的，就會是相府中人染上髒病的流言。
不一會兒，顏小東和顏小關兄弟二人打外邊回來，顏小東沖顏小熙挑起了大拇指，「二妮子，高！我算是服了你了！」
顏小熙淡淡一笑，開口對他們兩個道：「東哥，關哥，你們兩個記住，從今天開始，但凡有人再跟你們說咱爺的事，你就跟他們說，咱們家跟華家有仇，這事是華家的人故意散播的謠言。咱爺就是壽數到了，心疾而亡。」
顏小東有些不解地問道：「二妮子，咱們家跟華家有什麼仇啊？」
顏小熙便將華文英往醫院裡按釘子的事跟他們兩個說了一遍，最後道：「華文英進大牢，這事是我主使的，只不過華家的人之前不知道罷了。我剛才已經把話同華太醫挑明了，他若是聰明一點，也不敢違背我的意思。不然的話，下一個全家都得髒病的，就是他們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