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憑心而論
顏小關便抿了嘴唇,不再同她說客氣話。
孫秀花兩口子原本轉天就想告辭的,卻被顏小熙給攔住。
顏九奶奶一家子都是好人,要是沒有人家,當日李梅英和顏小熙被除族,會連個落腳地都沒有。
顏小熙一直都記著這份情,也一直都想還這份情,便將做涼皮的法子教給了他們兩口子,讓他們回去以後,等天氣暖和一些,可以在鎮子上擺個小攤子,也好多一份營生。
孫秀花學了手藝,高興壞了,連聲同顏小熙道謝。
顏小熙確定她能獨立操作了,才送他們夫妻兩個離開,還幫他們雇了車,送了很多的東西,就當是年節禮了,只說過年的時候就不單獨過去了。
孫秀花兩口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顏小熙和李梅英的堅持下,還是把東西帶走了。
宋婉月母子算是正式住進了顏小熙家中,宋婉月的這一場病很是嚴重,好在有齊太醫在,又有李梅英精心的照顧她,她的病症漸漸地減輕了。
顏小關是個很勤謹的孩子,自打住進來,就一直在幫顏小熙幹活,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在這裡吃白飯。
顏小熙發現,每一次他看到李夢凡在跟著齊露寒念書的時候,都會露出羨慕的眼神,便忍不住問他,「關哥,你想念書嗎?」
顏小關彼時正在幫顏小熙剝蒜,聽到她的問題,不禁嚇了一大跳,他怔怔地看著顏小熙半晌,才搖頭道:「我不想念書!」
「關哥,說謊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她一下子就戳穿了顏小關的謊言。
顏小關赧顏地垂下頭,訥訥道:「我想讀書,可是奶說,家裡沒錢供我。」
「你跟我來!」顏小熙叫上他,來到齊露寒身邊。
「齊大公子……」她聲音十分諂媚地將雙手擱到齊露寒面前的桌子上,用手托著下巴,衝著齊露寒眨巴眼睛。
齊露寒的眼神從手中的一本兵書上移開,從她臉上掃過,「什麼事?」
「你看,你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以後,你也教我關哥讀書吧。」她同齊露寒打商量。
聽了她的話,顏小關緊張地站得筆直,大氣都不敢喘。
齊露寒將手中的兵書丟在桌子上,俯下身子,也用手撐住下巴,同顏小熙對看,「這件事情,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只不過,你得拿出你的誠意。」
顏小熙瞪著他,話裡有話地道:「我對你的誠意還少啊?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還想我怎麼表達我的誠意?」
齊露寒見到她這副氣不過的小模樣,不由得噗嗤一笑,然後掰著手指頭點起菜來,「我今天想吃椒鹽蝦米和蟹黃酥,你看著辦吧!」
顏小熙磨了磨牙,丟下一句「吃貨」,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就聽李夢凡在她身後大聲喊道:「二妮子,我也要吃椒鹽蝦米和蟹黃酥,你多做點。」
緊接著,響起齊露寒不悅的嗓音,「閉嘴!寫你的大字,都寫了這麼久了,你的字還跟鬼畫符一樣,你居然還有臉吃東西!」
李夢凡天真可愛地咕噥,「不吃東西會餓死的!」
雖然齊露寒表現出來的樣子很是冷漠,但他最終還是接受了教顏小關念書的任務。
……
一眨眼,就到了年根底下。
顏小熙和李楚月祖孫兩個帶了好多年節禮去了齊家莊,給齊太醫送了年節禮,齊露寒自然也跟著回來,齊太醫和齊夫人很高興,留他們吃了晌飯,才讓他們回去。
顏小熙看到齊露寒居然又跟著自己出來上馬車,不禁有些無語,「快過年了,你就不能好好在家裡陪陪師父和師娘?」
齊露寒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將他們送出門的齊太醫和齊夫人,「我不在,他們怕是還自在些!」
「你……」顏小熙有些火大,突然間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孝順長輩?
她正想罵他幾句,卻聽齊夫人開口道:「寒兒說的是,他不在家,我們老兩口還自在些。他是年輕人,好熱鬧,我們老兩口都好清靜,就讓他上你家去過年吧。」
顏小熙聞言,不禁抽了抽嘴角,這個冰山一樣的大少爺,居然會好熱鬧?這怎麼可能?
齊露寒卻含笑點點頭,「祖母說的是!」
顏小熙忍不住輕輕踹了他一腳,順便還瞪了他一眼,她不知道這個舉動讓齊家所有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全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她和齊露寒。
「你這人怎麼這麼貪玩呢?」顏小熙振振有詞地教訓起齊露寒。「兩位老人家都這麼大年紀了,你居然都不知道要承歡膝下,你天天念書,難道都沒有學過什麼叫孝道?」
齊露寒不悅地說:「宋玉傑也沒回家,你怎麼不趕他走?」
「你別跟他比,他家多遠,你家多遠?」顏小熙沒好氣地瞪著他道。「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留下來陪我師父師娘過年,以後就別找我玩去了,我不跟無情無義的人做朋友!」
「你……」齊露寒氣得牙根直痒痒,額角的青筋也鼓得老高。
有幾個婢女已經嚇得開始哆嗦了。
顏小熙打一棒子給一甜棗,「你乖,好好留在家裡陪我師父師娘過年,等過了年,你去找我,我給你做好吃的。」
就在齊露寒要發飆的一瞬間,齊太醫開口道:「二妮子,就讓寒兒跟你進城去過年吧,我們老兩口真的不用他陪。」
齊露寒漫不經心地掃了齊太醫一眼,臉色稍霽。
卻聽李楚月哈哈大笑道:「這兩個孩子,這種事情也值得吵一架,真是的。這事好辦,二妮子,等過年的時候,咱們把你師父和師娘都接進城裡去,一同過年,不就好了。」
顏小熙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說著,她眼巴巴地看著齊太醫和齊夫人,「師父,師娘,不如就按我姥爺說的,回頭我來接了你們一同進城去過年吧。」
「不不不,不用了……」齊太醫趕緊拒絕。「家裡還有應酬呢……」
就見齊露寒冰冷的眼神掃了過來,他趕緊改口,「這樣也好,也不用你來接來,回頭我和你師娘自己過去就行。」
顏小熙笑著說:「那你們二老得早些過去,讓我姥姥好好陪師娘說說話。」
齊太醫和齊夫人連連答應。
顏小熙這才沖齊露寒做了個鬼臉,然後爬上馬車。
齊露寒繃著臉孔上了車,然後把臉扭到一邊,不搭理她,這丫頭真是氣到他了。
等到馬車遠去,齊府門前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齊太醫淡淡地說:「趕緊收拾東西,明天就進城。」
齊夫人愁眉苦臉地應了一聲,領著丫鬟婆子進了院子。
剩下齊太醫站在大門口,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馬車,忍不住低聲咕噥,「這祖宗,到底什麼時候才走啊……」
轉天晌午,齊太醫和齊夫人就進了城,住進了顏小熙家中。
老兩口十分低調,除了車夫,只帶了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
顏小熙將前院的西裡間給老兩口布置得很舒服,燒了抗,還給點了炭火盆。
然後又將西廂房收拾出來,西廂房裡除了堂屋,還有兩個房間,之前一個屋子被她用來儲存糧食,另一間屋子被她用來儲存調料,現在她把糧食和調料全都放在了一間屋子裡,然後將屋子布置起來,給老兩口帶來的丫鬟和婆子住。
顏小熙開始覺得屋子不夠住,便想著,不知道左右的鄰居會不會願意賣房子?
要是有人願意把房子賣給她的話,她倒是真想再買一個小院子,做個跨院出來。
李楚月和王氏兩口對齊太醫夫妻二人十分禮遇,每天陪著說話。
因為風雪越來越大,也沒什麼客人來了,顏小熙乾脆關了鋪子,一心服侍齊太醫夫婦二人,同時也向齊太醫請教一下醫學上的疑問。
她雖然是有醫學基礎,但是,這不代表她什麼都懂。
她可不是什麼絕世神醫,她也有自己的疑難問題。
對於她提出的一些問題,齊太醫先是很驚訝。
如今,齊太醫已經被她忽悠的相信了她得到醫聖傳承的事情。
齊太醫還以為她的醫術無敵了呢。
對此,顏小熙的解釋是,有很多醫術,她都是基於理論上的,並未實踐過,有些具體的內容,還需要討教。
齊太醫信了她的話,並且很高興。
一個做老師的,最喜歡的就是不懂就問的學生,所以他都很詳盡地為她一一解答。
這天,顏小熙正在同齊太醫問問題,卻見宋月娘打外邊進來。
「齊太醫,二小姐,宋家來人說,宋大少爺病了,要請齊太醫去給瞧瞧。」
顏小熙聽見是宋家的人,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但是她卻沒說話,而是看向齊太醫,「師父,您要去嗎?」
齊太醫沉聲道:「你想讓我去嗎?」
顏小熙想了想,開口道:「憑心而論,我不想讓您去,但是您是醫者,醫者父母心,即便是戰場上,投降的敵人也該受到醫治。」
齊太醫點了點頭,「你要是樂意,就跟我一起去吧。」
顏小熙便道:「那我回屋去拿大氅,月娘姐,你讓宋家的人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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