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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一點也不像個暗衛,倒像個高門大戶的公子。
或許他本該就是。
齊影喉結不自在的滾動,他雖從未在意過自己樣貌,可曲雁一動不動看了半響,他也摸不清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他錯開曲雁的目光,低聲道:「是不是不好看。」
曲雁一樂,低頭幾乎觸到他鼻尖,「好看極了,都不需要胭脂了。」
聽了這調笑之言,齊影臉頰徹底燒起來,他將臉偏過看向地面,卻聽耳側響動片刻,女人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
「轉過來,我給你描眉。」
曲雁手持杆筆,認真在黛粉盒中點了幾下,待敲去多餘粉末後才抬起筆,她神色極為認真,不似在給男子畫眉,更似在作一幅盛世珍畫。
一筆一筆勾勒著。
待眉上輕微癢意消失,曲雁柔聲道:「好了,看看喜歡嗎。」
齊影心間忽而有股說不出的情緒翻湧,他未轉身看向鏡子,而是抬眸定定凝視正擦拭杆筆的女人,忍不住的想,她為何動作如此熟稔。
他輕聲喚,「妻主。」
「嗯?」
齊影指尖扣著衣角,垂眸問道:「你給許粽兒畫過嗎?」
啪嗒一聲,那筆被放進盒中,曲雁訝異轉過頭。齊影則在剛問出這句話時便屏住呼吸,他知曉不該問這個問題,可話既已說出,便沒有反悔的餘地。
「你吃醋了。」曲雁輕聲說。
齊影心間一澀,手掌不自覺緊握,他剛欲搖頭便聽女人繼續道:「沒給旁人畫過,你是第一個,亦是最後一個,我幼時學過作畫,和給你畫眉差不多。」
曲雁擰開銀色小盒,指尖輕蘸口脂,點在齊影溫軟的唇上塗開,顏色不重,卻襯的他更清麗幾分。她站到齊影身後,同他一起看向鏡中。
「這口脂我是第二次為人塗。」
齊影未聽出曲雁含義,只覺方才被壓住的酸澀又泛上心間,他故作淡然點頭,至少第一次描眉黛是給他的。
見他真想不起來,曲雁俯下身子貼在齊影耳側,指腹按在他唇上,語氣無奈又好笑,「怎麼,你是真忘了我第一次是為誰塗的了?」
女人溫熱的指腹壓深,緩緩劃到唇角處,熟悉的舉動令齊影心間驀地一緊,他想起來了,在谷內時曲雁也曾這樣給他塗過口脂。
「你那時說對我沒興趣。」齊影嘴比腦快。
曲雁指尖一頓,貼在男人耳側陰測測道:「你倒也不必想起這麼多。」
齊影終於有了幾分輕鬆笑意,他轉頭去看曲雁,兩人臉龐挨得極近,就在此時,隨著吱呀的開門聲響起的,還有許粽兒的聲音。
「你如何了,門口來了個姓梁、」許粽兒聲音戛然而止,他瞪大雙眼驚恐看著姿勢曖昧的兩人,愣在幾瞬便轉過身子跑出去。要命啊!他撞見大師姐與齊影親熱的場面,會不會被滅口。
曲雁與齊影對視一下,前者倒是一臉無謂,後者眼底有些羞意。
門扇便被哐當合攏,許粽兒磕磕巴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師姐,我、我並非有意打擾的,我以為你已經走了,不好意思。」
「無妨,走吧。」曲雁一笑,牽著齊影起身。
幾人走到門口,魏鈺看著眼神飄忽的許粽兒奇道:「你撞鬼了?」
許粽兒身影一頓,瞪了一眼魏鈺便跑走,後者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謂。
馬車內寬大舒適,坐五個人也並不擁擠,梁雯在與兩人互相介紹過後,便笑道:「曲姐的師妹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師弟更是佳人風姿。」
許粽兒耳根一紅,低頭掩住面上羞意,魏鈺一樂,開口轉移了話題,「都說平江之酒天下獨一份,我倒是還沒見識過,不知可否引薦一二。」
「那你可問對人了!」梁雯收起摺扇一拍腿,「曲姐定的這間酒樓便是老字號,若說好酒她家的竹葉青可排的上名號。」
梁雯與魏鈺越聊越投機,待下車時已互稱姐妹,恨不得現在就去痛飲一場。
齊影一直安靜坐在曲雁身旁,腰身莫名有些酸意,他覺得自己忍耐的極好,可曲雁只看了他半響,默默將手貼在他腰身處輕揉。後來便成了他依在曲雁肩上,好在沒人注意他這裡,齊影也未太羞赧。
街上人影流動,不少攤販已經支起架子,酒樓內亦人來人往,生意異常興隆,小二在門口扯著嗓子喊。待一行人進了三樓廂房,那熱鬧嘈雜聲才小了些。
梁雯眼中露出些懷念,「廟會嘛,圖的就是個人多熱鬧,待天黑上了主街,長街十里掛花燈,那場面才叫一絕。」
許粽兒聽著眼中便有了興趣,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梁雯一一解答後對他風流一笑,「許公子,廟會還有猜花燈的遊戲,你若是碰見喜歡的便告訴我,論猜花燈我敢說無人是我敵手。」
曲雁轉身去看一直都很安靜的齊影,「你喜歡嗎?」
齊影沉默一瞬,他對花燈的概念還停留在年節時掛起的大紅燈籠,那輕薄的都不用刀劃,手一撕便碎了。
「沒事,看看便知曉喜不喜歡了。」曲雁捏了捏齊影掌心,他掌心有些涼意,她捏完便將男人手掌捂在掌中溫暖,兩人在桌下的小動作未被發覺。
齊影坐的板正,可耳根又悄悄泛起紅色。
她們來的時辰晚,待用過膳後,魏鈺非說要嘗嘗平江之酒有何不同,便招呼小二將她們的招牌酒各來上一小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