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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台的嫁妝無法彌補這二十一年,齊影不願意回顧家,他爹爹便更要從別處彌補。陳圖本還打算留些小廝與護衛照顧小兒子,可齊影說什麼都不要。
如今聽完顧如意的解釋,齊影眼眶有些泛紅。
「莫哭呀,你若是想咱爹爹了,以後去嶺南顧府看看,那也是你的家,咱爹爹見你去了定會開心。」
顧如意抽出帕子送到阿弟手中。而且不止有這一個消息,他妻主會試中了貢士,此行要去上京書院,為殿試早做準備,顧如意擔憂妻主孤身無人照料,便想同她前去。
「那言兒的病呢?」
聽完顧如意言,齊影看向身旁的小侄女,他如今做了爹爹,心間總愛多關心孩子。
顧如意看著自己女兒道:「曲大夫也說過,言兒的病不能求急,何況言兒已經在好轉,我備好了藥,此去不過幾月,不打緊的。」
顧如意領言兒離開那日,曲雁攬著齊影的腰身,待看不見人影后才慢慢往回走,「阿清還太小,待她能吹風了,我再帶你爺倆出去,嶺南倒是與平江同路。」
齊影未說話,只握著曲雁的手更緊了些。
谷內又恢復往日的平靜,白日齊影經常抱著阿清出來曬太陽,偶爾碰上幾個弟子,還會過來看看阿清,剛出來的嬰孩脆弱,她們不敢隨意抱,皆站的頗遠。
阿清是個不怕生的,一見有人逗她,立刻嘻嘻笑著,模樣極為討喜,惹得她們姨母心泛濫。
曲雁制出的第二顆假死丸被送到程念玄手上,齊影的身子恢復後,再續經脈也提上了日程。
此法極為艱險,此後還需用藥調理,齊影疼的指尖發顫,幾次曲雁都想停下勸他不必,即便一輩子沒有武功,她亦能護他一生無憂。
可一想到齊影每日綰起的劍簪,便靜下心繼續手上動作,最嚴重時他生生暈過一次,可又咬牙撐過來,臉頰汗水滴落,他一聲疼也未喊過。
如此三月,每夜曲雁皆是抱著齊影回屋的。
這樣的寧靜一直持續到年底,又是一個年關,谷內新收的弟子留了一批好苗子,也該到她們拜師的時候。
梁紀倩把手上名冊交給曲雁,「大師姐,今年新入谷的弟子都在這上,女子七十六人,男子二十一人,皆是通過考核的。」
曲雁正翻看著,一旁無事可乾的魏鈺抬手把坐在小床里的阿清抱起來,她倒是稀罕孩子的緊,有事沒事都要逗逗玩。
「告訴師姑,今天有沒有薅狗毛吃,嗯?」魏鈺晃了晃阿清的小手,後者回她一個燦爛的笑臉。
阿清已七月大,正是滿地亂爬的年紀,比剛出生時要鬧騰許多。
薅狗毛這事也有淵源,上次齊影一個沒看住,阿清便飛快爬到烏雲身旁,抬手便薅下它身上的毛往自己嘴裡送去。這不僅把烏雲嚇了一跳,更給齊影嚇了一跳,三花和阿黃在旁看的尾巴都不搖了。
魏鈺樂呵呵道:「再笑一笑,師姑今年多給你發壓歲錢。」
阿清不知囔了句什麼,竟真樂了一聲,她正是冒話的時候。上次曲雁與齊影逗她玩時,阿清忽然喊了句爹,齊影當即愣了半響,向曲雁求證過不是幻聽後才紅了眼眶。
見魏鈺逗孩子逗的開心,齊影在旁笑了笑,也沒有跟上去。
一開始魏鈺抱阿清玩時,他也曾擔心她會抱的阿清不舒服,但曲雁看起來卻並不擔心。後來齊影才知曉,魏鈺沒了的弟弟便是她從奶娃娃拉扯大的,可惜天生身子骨弱,十來歲便沒了。
論照顧孩子,魏鈺應最有經驗,於是齊影便放心讓她抱著去玩,阿清也樂意同幾個小姑玩,每次都笑嘻嘻的。
新弟子的冊子被放在桌上,阿清被魏鈺抱去黃逸院裡了。身為孩子的師姑姥,她平日裡端著師母的架子,可實際上卻總在暗示,若是曲雁與齊影忙碌,她可以帶帶孩子。
阿清倒真成了谷內最被疼愛的孩子,齊影看著阿清與魏鈺梁紀倩玩,他心間除了歡喜外,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酸澀。
這是他幼時從未體會過的生活,如今女兒能被眾人喜愛著,如此,甚好。
感受到了齊影的情緒,曲雁輕捏下自家夫郎的手腕,在他看來時溫柔笑道:「阿清有她們寵,你有我寵。」
齊影耳根一紅,臉上似燙到一般,忙尋了個別的話題開口。
「妻主是不是要收徒了?」
曲雁無所謂道:「若有資質好的,收兩個也無妨。」
齊影點點頭,心想以後阿清隨曲雁學醫,做個大夫再好不過了,可也要學些武學傍身,不過這是以後的事。
他想了想又問了句,「許粽兒這兩日是不是要回來了?」
曲雁嗯了聲,眯著眸子看向他,「怎麼,你想他了?」
齊影還未說話,曲雁自顧自道:「想也是對,這谷內男子少,能同你說上話的更少,自來熟的也就他一個。他明日就回來了,估計第一件事便是跑來看阿清。」
齊影本就不是愛交朋友的性格,也就許粽兒沒心沒肺的,平日總愛扯著齊影硬與他說,雖大部分都是他自言自語,但齊影卻也聽的認真。
「阿清還沒見過許粽兒。」
曲雁笑笑道:「她可是不怕生的,與誰都能混到一堆去。」
曲雁果然沒有說錯,許粽兒回谷那日,放下包裹便直直奔向庭院跑來,他看著齊影懷裡的小糰子,面上樂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