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顧如意與他妻主這兩年已尋遍明醫,結果自然是一樣的,女孩身體並疾病,大抵是心病或者其他疑難雜症,可這結論太過籠統,他已聽過無數遍。
顧如意的神情從期待到失望,他將孩子再度抱起來,神色已歸於平靜。
梁紀倩再度從他面上掃過,表情有幾分說不出的怪異,顧如意與李大人對視一眼,他輕聲啟唇。
「梁大夫有話何不妨直說,這麼多年我也聽過許多大夫說我女兒治不好了。」
「此症少見,但治不好一說太過武斷。」
見兩人向自己看看,梁紀倩思索片刻才道:「顧主君莫急,我雖不敢斷言您女兒的症狀,但我有一師姐醫術高超,她雖年輕,但醫好過的疑難雜症足有百人,她或許見過類似的症狀。」
梁紀倩的話確實有理,她醫術在藥仙谷不算上乘,但曲雁在醫術上的造詣卻少有人敵,更何況身前人顯然與齊影有關,大師姐不可能不管。
李大人頓時一樂,「那太好了,梁大夫的師姐定然也是人中龍鳳,若願意出手,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顧如意更是道:「梁大夫,不知您師姐何時有空閒?我可要帶著言兒去貴谷?」
「我師姐近來不在谷內,等她回谷後,我第一時間帶她來見你。」
梁紀倩最後一句話是對著顧如意說的,她推脫了留下用膳的邀請,只匆忙趕回谷內,提筆將此事簡略寫給大師姐。
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曲雁那時在平江梁府剛聽了這個故事,沒隔兩月梁紀倩信中便又複述一遍,而且此事竟還牽扯齊影身世。
見師姐神情若有所思,梁紀倩喝了水潤潤嗓子,才繼續開口。
「我後來又打聽了一些消息,他家是嶺南人,自小生活在嶺南,此行是第一次來平江,就是奔著藥仙谷來的。他妻主是個走仕途的,那李大人是他妻主的堂姐,這才暫居她府上,想托人尋些關係。」
曲雁神色晦暗,語氣聽不出什麼起伏。
「你覺得他與齊影是雙生子。」
梁紀倩頓了頓,看向師姐小心翼翼道:「師姐,你去看看就知曉了,他與齊影至少八分相似,說不是一個爹生的都難。」
這世上怎可能有無緣無故卻生的如此相像之人,就算真趕巧遇到了,卻一個生的富貴,另一個無母無父,若是純是巧合,這話說出去鬼都不信。
「我知曉了,你暫莫將此事告訴旁人。」
見曲雁站起身子,梁紀倩吞咽一下,不確定問道:「大師姐,你不打算告訴齊影嗎,那說不定是他兄弟。」
曲雁眉心微蹙,語氣不贊同道:「他剛有身子,如今還未滿三月,若拿此事激了他,難保情緒不會穩定。」
梁紀倩唇角一抿,點點頭並未再言語,孕夫情緒確實容易激動,是她考慮不周。其實她已從最初的驚訝平緩下來,甚至在腦中想像了一場大戲,此事無非是兩種結果。
第一,齊影是出生便被拋棄的。
第二,齊影出生便被人販子拐走。
此兩種結果,可謂大相逕庭,可那顧如意話里話外中,從未提過自己在嶺南的身家,他滿心都撲在女兒身上。
嶺南山高水遠,與臨州差了不止千里,若齊影與那人真為雙生子,他又怎可能是臨州旭泉山被浮屠樓撿到的。
曲雁回去時,屋內除了齊影以外,許粽兒竟也在。兩人身前擺著兩疊大紅綢緞,正是婚服要用的料子,齊影坐在布料前神色茫然,身旁許粽兒正嘀咕說著什麼,一見曲雁進來便從齊影身旁起身。
「大師姐。」
「嗯。」
曲雁應了聲走到齊影身旁,在看見他發中那枚不起眼的木簪時,眼底浮現一抹笑意,許粽兒移了移位置,給大師姐騰地。
曲雁指尖輕觸下那髮簪,「這是在選布料?」
齊影點點頭,低聲解釋道:「嗯,今日有人送了這兩款布料來,說問我婚服上要繡大花還是小花。我不大會分辯,又怕你忙碌無暇,便想先問問許粽兒的意見,晚上再同你商討。」
那兩款布匹皆上用金絲繡了牡丹,一個大而端莊,另一個小而華貴,是兩款不同的風格。
齊影從未對衣裳有過異議,平日有什麼便穿什麼,若非要挑剔,他不喜歡那些繁華累贅的衣裳,更喜歡簡約些的。
但這次不一樣,這是他與曲雁的婚服,齊影初看到這大紅的布料,心間便激動難喻,指尖輕摸了幾遍。他覺得每個都極為好看,饒是許粽兒與他講了半響區別,他仍無法抉擇要選哪個。
曲雁掃了幾眼,轉身問他,「你喜歡哪個?」
「我……」齊影一頓,小聲道,「我覺得都很好看。」
「大師姐,齊影哥哥就是選不出來,才拉我過來看的,如今大師姐回來了,我也便先回去啦。」許粽兒說罷悄悄對齊影眨了眨眼睛。
在許粽兒走後,齊影抿唇忍住羞意,漆黑的眼眸看向曲雁,「妻主喜歡哪個?」
他想讓曲雁為自己選。
曲雁神色溫柔認真,她將兩個布料分別在齊影身上比量了下,思量後才將選了其中一個,「那便選花紋大的這個,大氣端莊一些,更襯正夫之位。」
齊影耳根一紅,跟著點點頭。
布匹被送往山下趕製婚服,而盛木則在幾日後朝谷內遞了拜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