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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緊張,牽著我就好。」
紅紗蓋頭一顫,是齊影輕輕點頭。
前堂地廣,院內所設宴桌足有幾十張,此刻皆看向門口處。在谷內弟子記憶中,大師姐總愛穿素色衣裳,如今身著大紅喜服,更襯的她丰神俊秀,是打著燈籠都難尋的溫柔人,大師姐的夫郎真是好命。
而此刻她們眼中溫柔體貼的大師姐,正與夫郎停在門口,那門檻處設了火盆,新婚妻夫需攜手跨過,寓意趨吉避凶,生活紅火。
火盆與門檻頗高,需抬高腿才能跨過,曲雁只瞥了一眼,便當著眾人的面抱起齊影跨過。知曉內情的心中誇讚大師姐寵夫,擔憂夫郎身子重,而不知曉內情的則起鬨喊著,堂內一片熱鬧聲響,懷中人緊緊攥著她衣襟。
齊影的視線被蓋頭遮掩,他睜眼便是大紅喜色,但聽著周圍傳來的熱鬧聲響,心跳的比以往每次都要快。迎著眾人的目光,曲雁笑了笑,索性直接抱著齊影走過這段長路,直到入了堂內才把人放下。
許粽兒站在角落,攥著帕子看向兩人身影,眼底竟有些泛紅,魏鈺忍不住眉頭一蹙,「人家大喜你哭什麼啊。」
她頓了片刻,語氣壓低幾分,「許粽兒,你不會還喜歡大師姐吧。」
許粽兒回眸瞪了魏鈺一眼,「你再胡說,我就讓大師姐把你嘴縫上!我對師姐僅有同門之情,別的什麼都沒有!」
魏鈺上下打量許粽兒幾眼,見他眸中確無深藏的之情後才放下心,輕笑一聲道:「我就問問,你怎這般凶,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那也不用你管!」
許粽兒一跺腳,轉身去了自己的席位,卻正好見到梁雯坐在他身旁,許粽兒抿了抿唇角,若無其事坐在一旁。
梁雯是真未想到,曲雁竟是藥仙谷的大師姐,連梁父梁母知曉後也是一驚,再想到自家當時送給她們都藥材,只怕是自己覺得名貴無比,人家只當尋常玩意看。
沒人不想同藥仙谷搭上關係,梁家思索一番,決定讓梁雯帶著賀禮去,這回她們並未班門弄斧拿些補藥,而是送了些名貴布匹類藥仙谷少接觸的東西。
喜堂內,黃逸與盛木各坐一旁,盛木果然帶著面紗,他一雙眼眸全盯在自己徒弟身上,刻意忽略席間那道黏在他身上的陰寒目光。
程念玄端著酒杯慢飲,隔著人群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盛木,一雙眸子如淬毒般陰毒不散。她入谷之前剛殺了幾個人,浮屠樓有反心的暗衛的愈來愈多了。
這場熱鬧的婚宴中,沒人在意程念玄在想什麼,她們的注意力全放在大師姐與齊影身上。
一對新人牽著紅綢走近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三拜過後,曲雁捏了捏齊影的掌心,輕聲在他耳側道:「回去等我,若是累了便歇下,不必在意規矩。」
待新郎被幾人引著回了新房,席間才有人開始悄悄調侃,這就與夫郎說上悄悄話了,莫不是迫不及待入洞房了。
曲雁身為新人,逃不過挨個桌子敬酒的習俗,今日來的人不在少數,所用之酒也是她們藥仙谷特釀,若是真喝上一圈,再好的酒量也會上頭。
齊影還懷著身孕,怕是沒法照顧喝醉的曲雁。
魏鈺和梁紀倩在旁擋下不少,待敬到顧如意妻夫所在宴桌時,李霄站起身子敬道。
「曲大夫,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這一杯算我與內子敬你。」
李霄又給自己倒了杯,面上笑了笑,「這第二杯則是敬您醫者仁心,願意為我家言兒出手一試。這第三杯……」
她頓了頓才繼續說,「第三杯是替內子敬您,他等了很久了。」
這話說的隱晦,曲雁卻懂是何意,只笑笑道:「此地路遙,谷內客房尚有不少,若是不嫌棄,便暫住一夜吧。」
這宴席一直擺到傍晚,直到夜幕低垂,曲雁才回到庭院內。
屋內燃著昏黃燭火,入目皆是喜慶的大紅色,齊影正坐在喜床上,他並未摘下蓋頭,此刻聽見門口響動立刻轉頭來瞧。
曲雁驚了一瞬,立刻走到床側道:「你就這般坐了一天?身子可累到了?晚上用膳沒?」
齊影被一串問題問的怔住,頂著蓋頭回道:「不累,我下午時吃了一口。」
齊影確實乖順等了她一整日,他不想自己扯了蓋頭休息,這是他與曲雁的洞房花燭夜,他想等她親自掀開蓋頭。
齊影喉結滾動一下,小聲提醒道:「妻主,我蓋頭還未掀。」
曲雁哭笑不得,她拿起那杆被紅綢系好的喜秤,停在齊影身前,看著他不安的揪著袖子,語氣輕笑道:「是為妻之責,竟讓我夫郎等我許久。」
她說完此話,齊影的蓋頭被輕挑起,鳳冠珠墜微搖,男人正揚起小臉,漆黑的眸子看向曲雁。他額角勾了軟紅花鈿,唇上口脂殷紅,更襯得幾分勾人風情。
曲雁呼眼底閃過抹驚艷之色。
齊影沒錯過她眼中情緒,今日有許多人誇過他容貌,可他皆無反應,如今見了曲雁的神情,反倒是睫毛一顫,羞赧垂下眼眸。
齊影亦是第一次見身著紅衣的曲雁,他從未對容貌有過什麼偏見,可此刻也不得承認,他妻主確實是谷內生的最好看的女子,饒是他也心間亂跳。
齊影唇角抿了抿,輕聲開口問,「妻主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