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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黑涼,曲雁站在齊影身前,在看見他臉頰模糊的血跡與缺了一截的衣角時,神色瞬時一冷。
「發生了何事?」
曲雁語氣冰冷異常,許粽兒抽泣頓然止住,低頭看向自己腳下。齊影沉默了一瞬,將今日下午之事簡潔說出,見曲雁眉頭眸色愈發冰冷,他猶豫一瞬,便將那封信紙用左手遞給她。
「這便是那封信。」
曲雁一直看向齊影,直到信被放在手中,仍頓了幾瞬才垂眸去看,她本面無表情,看到最後也蹙起眉頭。那張紙在三個女人手裡輪過一圈,面色最難看的當屬魏鈺。
那上面寫的東西堪比活春/宮。
魏鈺沒忍住罵句髒話,看向躲在最後的許粽兒,心間滿是怒火與後怕。
「你自己亂跑什麼,為何不上來尋我們,要是真出了事怎麼辦!」
許粽兒被嚇的一縮,本止住的眼淚又蓄滿眼眶,竟下意識往齊影身後躲去。
梁紀倩慣會打圓場,她自看完那封信後面色也不好看,此刻攔住魏鈺的訓斥,目光又從齊影臉上掃過,這才看向曲雁。
「師姐,此事重大,我先帶人過去處理。」
魏鈺帶著那封信率先離去,梁紀倩看了看氛圍,極有眼力見的把許粽兒領走。
曲雁這才走到齊影身側,目光一寸寸掃過他身上,在注意到他一直隱在袖中的右手時,並未在第一時間拆穿。
「可有受傷?」
她聲音中藏著自己都未發覺的緊張,即便齊影是暗衛出身,全盛時谷內應無人是他對手,可如今的他……曲雁看著齊影緘默搖頭的模樣,忽而很能理解那種無力感。
怪不得,無論何種方法,他都要嘗試恢復武功。
「那這是什麼。」
她拉起齊影的右手,男人這次沒有刻意躲避,只安靜任她看,還解釋了句。
「輕傷,不礙事。」
曲雁眉頭緊鎖,她指尖撫過齊影紅腫的手腕,和無力攏起的拳頭,只輕按一下,他便疼的指尖發顫。
手上夾板才拆了不久,便將手腕重新折騰成這幅模樣,曲雁看著他安靜垂眸的模樣,心中縱然有氣也無法生出,只刻意冷下語氣。
「為何逞強,不來山上尋我。」
齊影睫毛一顫,「許粽兒說,祭典不許男人上山。」
曲雁語氣增強幾分,「你覺得我會在意?」
於是齊影沉默半響,他從曲雁手中抽出手腕,重新縮回衣衫里,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看向曲雁。他輕聲開口,語氣含雜些微無奈。
「我以為我打得過。」
曲雁噎住半響,心間莫名泛起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絲絲的扯著痛,她努力忽略這種情緒,溫潤的眸子盯著齊影。
「你可有想過,若你沒打過她,山上祭奠仍未結束,你將會處於何種境地。」
一想到那個可能性,曲雁眼底划過抹寒意,恨不得把那渣崽大卸八塊才好。
齊影還真沒想過,可曲雁步步緊逼,他總不能說那便和她同歸於盡,只好咬了咬嘴唇小聲道:「下次不會了。」
這般無辜示弱的模樣,與方才冷肅的他判若兩人,曲雁莫名想把他揉在懷裡,最好將他囚在身旁,他便再不會遇見危險。
可她如今只能忍下這股衝動,吸了口氣正色道:「別再有第二次。」
齊影只好乖順點頭,其實以前在浮屠樓的時候,有很多次他皆是死裡逃生,今天這場面實在算不得什麼,可今非昔比,他現在是在藥仙谷。
許是站了太久,齊影面上終於露出疲色,曲雁眉頭一蹙,「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齊影未拒絕,夜幕低垂,唯有昏黃月色映在地上,曲雁與齊影走在寂靜谷內,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唯有晚風與蟬鳴偶爾作響。
齊影跟在她身旁,眉眼低垂,只安靜盯著腳下的路,若是放在平時,倒是有幾分愜意美景。可惜他耗盡了體力,一整日下來又只吃了一頓早膳,走著走著步伐便慢了些許。
曲雁停下腳步,看他面色不佳,連呼吸都重了幾分便知曉他是真體力不支,可是此處離庭院還有些距離,索性將他攔腰抱起。
「別逞強了,我抱你回去更快些。」
懷裡人僵了僵身子,卻並未拒絕。
曲雁她心間煩躁,面上更是一片寒霜,沒一會便回了院子裡,待給齊影手腕換好了藥,她才開口。
「谷內出了此事,算我之責,你先休息,不用等我回來。」
齊影點點頭,見曲雁仍看著自己,便開口又應了聲,「我知道了。」
屋內燭火昏暗之下,齊影很難看出曲雁眸中的情緒,可當他被女人拉入懷中時,久不起波瀾的心竟跳了一下。
她抱的極為用力,似要將他揉入骨中一般,可也僅是短短一瞬,在被鬆開之際,齊影茫然眨了眨眸子,看著曲雁的背影,仿佛剛才的擁抱只是錯覺。
第二十一章
齊影怔愣坐在床上,在曲雁走後,他腦中克制不住的回想方才的博弈,一幀幀放慢的動作映在腦中,再尋覓其中可以拆破的招數。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每次對戰過後,都會在腦中不斷回想。
可想著想著,腦中就忽然想到方才那一個擁抱。
曲雁為什麼忽然抱他,齊影垂下眼眸,半響也沒想明白,左右也睡不著,索性獨自來到浴池,他今日的藥浴還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