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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這頓是師姐請客,魏鈺仍記得自己被罰的月錢,要酒時毫不心慈手軟。就連許粽兒都飲了幾口果酒,只有曲雁與齊影滴酒未沾。
梁雯本想敬曲雁來著,可酒杯都舉起了,曲雁竟說她戒酒了,惹得梁雯很是驚訝,分明前兩日在梁府時還同飲過。
曲雁看著齊影,含笑輕聲道:「他不喜歡酒氣,我便戒了。」
兩個女人嘖嘖兩聲,齊影臉上有些發燙,他垂眸看向桌上飯菜,卻悄悄勾起一絲淺笑。
待天色微暗之際,忽聞樓外喧譁四起,推開窗才發覺原是街上正有雜技班子遊街,三尺長的火苗被女人從口中噴出,身側舞獅之人則一躍而起,引來陣陣喝彩。
齊影透過窗戶去瞧,他從未見過這些場景,眸中難免有幾分好奇,曲雁未看街上場景,只安靜看著齊影。
梁雯起身抻了個懶腰,她臉頰有些酡紅,可神情卻是激動,拿上她那把摺扇道:「走吧!前街花燈應掛上了,我們去逛逛。」
平江的廟會確實繁華熱鬧,滿懸的長街花燈,耳邊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一行人不多時便四散開,曲雁護著齊影的腰身與他寸步不離。
「來瞧一瞧,看一看了!剛出爐的桂花糕誒!」
「買花燈嘍——各位客官看看花燈嘍——」
齊影跟著曲雁身側,神情瞧的新鮮,曲雁掌心微微發力,「若是不舒服一定告訴我。」
「好。」
齊影點點頭,他今日狀態頗佳,甚至隱隱覺得前日或許只是單純胃口不好,他根本沒懷孕。
「你喜歡哪個花燈?」
兩人停在一處攤販前,賣花燈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在笑呵呵將小兔子花燈遞給上一位公子後,便轉身看向這對璧人。
「小姐與夫郎喜歡哪個花燈,老朽做了幾十年花燈了,花樣都是新的,回去放上一年也不成問題。」
齊影掃了眼那排排高掛起的花燈,神色有些迷茫,他能一眼分辨出刀的鋒鈍,卻不知曉這些紙糊的花燈除了形狀外有何不同。
見他猶豫不決,老人善心推薦道:「夫郎看看這款兔子的呢,這款最受男兒家喜愛。」
齊影看向兔子花燈,想像了下將它拿在自己手中的模樣,他握了這麼多年的刀,這種貴公子們喜歡的小玩意,與他放一起定不相配。
齊影指尖動了動,低聲道:「妻主,我不喜歡,走吧。」
「我夫郎不喜歡兔子,換一個吧。」曲雁似沒聽見後一句般,目光掃過花燈,最後停在一處上,「可否將中間那燈拿給我看看。」
老人順著看過去,立刻笑道:「夫人真是有眼光,這燈乃是老朽今日剛趕出來的,就這一盞,絕對獨一無二。」
那是一盞縹色四方紗燈,上方鏤空未封,裡面則放了一盞小小的蓮花,瞧著分外精緻透亮,比方才的兔子花燈大氣許多。
「這個喜歡嗎?」
曲雁將它放在齊影手中,後者接過後手僵在半空愣不敢晃動,他今日穿了一身竹月色衣衫,與這盞花燈倒是相配。
「我……」他頓了頓,抬眸看向曲雁,「你喜歡嗎?」
曲雁溫柔一笑,「喜歡,就這盞吧。」
老人面上和藹笑著,也附和夫郎與花燈甚是相配的話,在曲雁與齊影走後,他手中握著碎銀笑的更是開心。
兩人順著主街一路前行,齊影一直舉著那花燈,動作一絲不苟,似乎提的並非花燈,而是一把利劍。曲雁說累了便給她拎著,可每次男人都搖頭說不累,握著花燈的手反而更緊。
曲雁為他挑的花燈,他心間很喜歡。
華燈初上,兩人駐足拱橋之上,身後人來人往,水面上一盞接一盞的河燈緩緩流過,點點火光愈飄愈遠,匯成一條別樣風景。
河邊有不少人正持著河燈,他們將心間祝願以此寄託,齊影掃了一眼便看見方才走散的幾人。許粽兒正捧著河燈,閉眼輕念著什麼,在他身後不遠,魏鈺靠在樹旁懨懨看向河邊,偶爾與梁雯搭個話。
在許粽兒放下河燈後,竟又從身側拿起一個,借著燈火看去,他身側竟有七八盞河燈等待著。
齊影神色有些奇怪,「一個人可以放這麼多河燈?」
「或許是想以量取勝。」
曲雁看向齊影,後者聽完她的話點點頭,心間覺得有幾分道理。
然而好景不長,一陣尖銳的哭聲打斷了兩人思緒。
第三十一章
「娃啊!我的娃啊!你別嚇爹呀!」
拱橋之上, 一個身著麻布衣衫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他懷裡的女孩莫約七八歲,不知得了什麼怪病, 竟渾身抽搐痙攣, 小臉憋的通紅, 眼瞧著便要不行了。
男人哭的悽厲, 此處正人來人往,許多人都被哭聲吸引而來, 眼瞧著人圍的越來越多, 紛紛議論聲傳來。
曲雁眉頭微蹙,不動聲色護著齊影腰身避過人群。眼瞧著小女孩快沒了神智, 那夫郎的哭聲越來越大, 最後竟跪在地上,朝遠處寺廟的方向磕頭,嘴中不住哭喊。
「求求佛祖顯靈,求求我娃吧!求求佛祖顯靈!」
他女兒患怪病多年,村中大夫皆說無治,他也去城裡給孩子治過幾回,可治標不治本, 銀兩如水流, 實在是治不起了。
鄉下更為信奉神佛,他聽了鄰里的勸來寺廟為孩子祈福, 本來孩子這倆日狀態好上許多, 他信了是佛祖庇護, 才敢帶孩子參加廟會, 誰料逛著逛著女兒便小臉憋紅, 抽搐的幅度比以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