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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雁點點頭,含笑應了這個請求。
朔州藥堂之人已接到消息,特派了幾人來城門口迎接,其中有兩個男子在谷內時與許粽兒也算熟稔,這也令他打消最後一絲緊張感。
許粽兒一步三回頭,直到身影消失不見,守在城外目送的幾人才收回目光。
魏鈺忽而開口,「我賭他用不了兩個月,就該哭哭啼啼跑回谷內。」
駐守藥堂並不是什麼輕快活,忙時一天吃不上一頓飯是常有的事,許粽兒在谷內雖不說是嬌生慣養,但也沒幹過什麼力氣活。
曲雁一邊護著齊影往回走,一邊揶揄道:「你若擔憂,不如一起跟去。」
魏鈺立刻轉身上了馬車,自言自語的念叨,「算了,那我得一個頭兩個大,還是谷內適合我。快些回去吧,我走前在庫內留了一堆爛攤子,梁紀倩估計又要磨叨我了。」
待鑽進馬車,魏鈺早習慣那坐在角落安靜養神的男子,見盛木神色冰冷,魏鈺立及時止住了嘴。她那日是見過盛木身手的,能與師姐打平手的人,自己還是莫瞎招惹,省的哪天他心情不痛快給自己一劍,那她死的可就冤了。
另一輛馬車內,曲雁正將軟墊墊在齊影腰後,讓他能坐的更舒適些,待做完這一切,曲雁輕聲開口詢問。
「婚事你想選在哪月?」
齊影抬眸看向身側的女人,怔怔重複了句,「婚事?」
曲雁點頭,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如今快到臘月,若想趕個熱鬧便等年節時,趁你身子未重時將婚事辦了,屆時便可在谷內安心待產。你若覺得操之過急,那等孩子出生後,你身子輕便再辦婚事也可以。看你想選什麼時候。」
齊影愣了半響,他坐直身子凝視曲雁,語氣中摻雜不可置信,「是指……我與你的婚事?」
曲雁表情微變,看向他道:「自然是我與你,不然你還想嫁誰去?」
齊影啞然半響,最後被曲雁盯得臉色泛紅,他悄悄攥住手腕屏起呼吸,低聲回道:「我皆可以,妻主做主便好。」
自古以來,唯有娶正夫需三書六聘,取新人生辰合貼定下吉日,頒發喜帖操辦婚宴,最後再將人娶進門。側夫則是由一頂紅轎從側門抬進便算成了,小侍更是連轎子都用不上。
齊影並非普通男子出身,對名分之說並不在意,於他而言只要能待在曲雁身側便好。
可不在意,並不代表他不想要。
齊影屏住呼吸,睫毛輕顫著,只覺心間情緒翻湧。
曲雁是曲府小姐,更是未來藥仙穀穀主,而他不過是浮屠樓里一個刀尖舔血的暗衛,身不由己渾渾噩噩活了二十載,在從崖上跳下去那天,是他第一次為自己而活。
他的人生,似乎從那日開始,才算真正活過一次。
曲雁正在認真思索婚宴該選在什麼日子,正好齊影師父還未走,不如趁早辦了,省的盛木走後齊影心間會留遺憾。
她正想著,便聽齊影低聲開口問。
「為何是我?」
他抬起眸子認真看向曲雁,問出了那一直壓在心底的疑問,「許粽兒與你青梅竹馬,除了他亦有旁的男子歆慕你,我不過是你隨手所救,為何最後是我。」
「因為我們有緣。」這話從曲雁口中說出十分沒有說服力,她自己說完也失笑一聲。
「你可知我撿到你那日為何出谷?」
當著齊影不解的眸色,曲雁笑了笑,「那日我本是為了尋個試藥人,結果才出谷便見你躺在山崖下,身上毒素纏繞,氣息竟還未斷,我尋思著沒有再比你合適的人了,便把你帶了回去。後來我發現,你身上的毒比讓你試藥更有價值,便想方設法讓你留下來。再後來,我是真不想讓你走了。」
見齊影僵在原地不動,曲雁將人攬入懷,抬手替他輕揉僵硬的腰身,「這大概就叫有緣,至於為什麼是你,自然是因為你比他們都好。」
許粽兒確實喜歡過曲雁,曾經在谷內人眼中,他確實是她獨一無二的良配,除了性子嬌縱一些,其餘沒有半分不好。
可惜曲雁不喜歡許粽兒,她不喜歡膽子小的,見殺個人便嚇成鵪鶉,她更沒時間假惺惺去哄他。
齊影緘默半響,才開口道:「那妻主一開始說治好我後便放我走,也是假的對嗎。」
曲雁手中一頓,連忙攬懷裡哄道:「起初誆你是我不對,我這不是皆如實說了,何況我亦有賠償你。」
齊影尚在消化這個消息,原來一開始當真的只有他一個。
試藥……他不可控的想起自己在浮屠樓每月服藥的日子。
齊影搖搖頭,將那些畫面從腦海拋去,若他沒有碰見曲雁,怕早入了地獄,又談何享受這安寧清閒的生活。
他從曲雁懷中抬起頭,「什麼賠償?」
「自然是將我賠給你。」
曲雁笑的溫柔,她輕扳過齊影的身子,令他直視自己。她極少會說這種輕浮情話,可並不顯得油腔滑調,反而極其真誠。
「這買賣還挺值的,待孩子出生,我便為你再續經脈,皆時你想去何處玩,我們便去何處。不帶那小崽子,就我與你兩人,你不是說喜歡養狗,我們再養只你喜歡的。」
曲雁話語一頓,抬手撫上齊影輕顫的睫毛。
「你哭什麼。」
「我沒哭。」齊影硬是忍住眼中酸澀,抬起眼眸笑著搖搖頭,殊不知他這般模樣更令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