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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教皇也好,紅衣主教也好,教廷的高層都知道其實所謂的「神降」不過是一場騙局,神不會借用教皇的身體降臨,這都是利用聖術做出的虛假神跡,為的不過是鞏固統治。
教皇想在自己的聖術完全消失前,為諾伊斯準備這場儀式。
說不清心裡是為伊提亞斯感到不值,還是憤怒或者別的什麼,搞清楚了教皇的目的,曼斯菲爾覺得自己的計劃需要調整一下了。
拜蒙來找他的時候,他正準備和拜蒙說這件事。
「我很高興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拜蒙說,「曼斯菲爾大人,事實上,諾伊斯手上有我的把柄。」
比起遮遮掩掩需要更多的謊話來圓回來,還不如一開始就把話說明白,拜蒙是這麼打算的,不過,也並非是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全抖出去。
「把柄?」曼斯菲爾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信物是假的?」
「……不是,是這個。」拜蒙抽了抽嘴角,他從口袋裡拿出那片染血的羽毛遞給曼斯菲爾。
「羽毛?」曼斯菲爾把羽毛拿近眼前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確認這是自己沒見過的任何一種鳥類的羽毛,隔著眼鏡他詢問的目光看向拜蒙。
「這是我們和殿下通信用的那隻鳥的,」拜蒙說,「原諒我之前沒有告訴您,殿下的確還活著,和莉亞娜在一起。」
「我知道,所以呢?」曼斯菲爾反問道。
他表現出來的態度並沒有拜蒙一開始想的那般激動,這倒是讓拜蒙開始疑惑了。
「您知道?」
曼斯菲爾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他急著派出殺手前往卡薩蘭,以為能饒過我,太天真了,再者,你之前找我要東西的時候,我就差不多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說的是那份拜蒙寄給惡魔的,修復身體的鍊金材料。
拜蒙尷尬地「哈哈」兩聲,又說:「那您想必也知道諾伊斯污衊我是惡魔的事情,我原本還擔心您會拒絕幫助我,諾伊斯抓走了我們聯絡的小鳥,威脅我嫁給他,我不想連累任何人,所以我希望能與您商量一個『將計就計』的計劃。」
拜蒙說完這些話,悄悄打量了一眼曼斯菲爾。
紅衣主教的眼睛藏在反光的鏡片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就在拜蒙以為他會就此拒絕時,曼斯菲爾卻是開口問道:
「他抓住你們的渡鴉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為什麼你會覺得他在威脅你?」
曼斯菲爾還是沒有完全相信他……
意識到這一點,拜蒙感覺有些頭疼,他當然不會告訴曼斯菲爾他和惡魔的通信是用的惡魔語,不過之前就想到曼斯菲爾可能會抓住他話里的破綻,拜蒙也早已想好了說辭。
「那是殿下和莉亞娜的心愛之物,我不想讓那只可愛的小鳥有事,它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曼斯菲爾沉吟許久,終於還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那麼,你想到的計劃呢?」
「勇者與聖女的婚禮會提前告知整個米德加德,屆時整個王城將會戒嚴,諾伊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引誘殿下回來,您只用提前布置好……」
他是相信以曼斯菲爾的影響力,在王城安排一些暗哨不會是什麼難事。
剩下的話就不方便在王宮裡說了,曼斯菲爾也只說「這件事我會考慮的」,離開後他在腦子裡迅速構思好了計劃。
幾天後,聖女與勇者將成婚的消息便從王城擴散開來,像暴風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米德加德大陸。
而原本的「聖女和勇者」,還在前往羅格村的道路上,對此消息還一無所知。
*
清晨的羅格村如往常過去的無數個日子一樣,天剛蒙蒙亮,家家戶戶養的公雞便喔喔地叫了起來,緊接著,朦朧的燈火點亮,漸漸燃起的炊煙便順著風被帶往了更遠的地方。
阿德萊對這裡的路已經很熟悉了。
從羅特爾的傳送陣到邊陲城市瓦爾卡姆只花了短短數秒,白天就能從瓦爾卡姆遠遠地看到西邊高大連綿不絕的邊境山脈,馬車走上小半天,穿過一片樹林就能到達羅格村。
過去阿德萊曾數次秘密地來到這裡調查皇太子交代的任務,只是這次的性質有些不一樣。
或許殿下也是想來看看莉亞娜從小長大的地方吧,騎士這麼想著,但他根本不知道這裡並不是惡魔的故鄉,真正的莉亞娜早就死了,死在親生母親主導的一場秘密的獻祭里。
如果不是伊提亞斯說要來這裡,惡魔其實並不是很想來的。
她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往伊提亞斯身上拱了拱,見狀伊提亞斯只好給她把身上的小毯子往上提了提。
前面趕車的阿德萊無奈地笑了笑,卻忽略了伊提亞斯眼底的凝重。
雖然知道龍都是多少有點好吃懶做,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有固定的休眠期,但並不是這個時候,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最近惡魔有點過度嗜睡了,這看起來正常,卻並不是什麼好的徵兆。
從卡薩蘭的「瘟疫」開始,好像有一個神秘的開關,開啟了米德加德整個世界的崩壞。
越是強大的生物,就越是會被「腐化」。
先是神,再是神的造物……再過不久,就會是……
迷迷糊糊的惡魔砸了咂嘴吧,在聞到香味的時候猛的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