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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潔之所犯下不可饒恕之罪, 我的眼目在享受著縱/欲的樂趣,我的肉/體在放縱中不再紀念您的聖潔。」
「我的污穢如此明顯,我的羞恥如此之甚。」
「我懇求您的寬恕, 我願意接受聖火, 審判我不潔的靈魂,即使是接受神罰——」
「.......神,您為何從未回應過我?」
昏暗的告解室內, 信徒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他緩緩的抬起頭, 看到天頂上的日光透過壁畫上天使劍尖的縫隙, 聖潔地灑了下來。
灑在神明雕像的掌心,神明的雕像一手持劍,一手掌心向下,以最莊嚴的姿態聆聽者信徒的禱告。
「如果我真的是所謂的『光明之子』,那麼我向您求助的時候,您在哪裡?」
他嗤笑一聲,緩緩地站起身。
虛偽低頭的虔誠不在,以平視的姿態再去看神明的雕像——也不過如此。
「神, 我的內心陷入迷茫,無法尋求寬恕和答案。」
「既然如此, 那我就自己去找。」
清冷的皇太子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眼裡再無對神明的謙卑。
*
曼斯菲爾在聖殿的房間裡走來走去, 一頭一向打理得精緻的捲髮在此刻看來有些凌亂。
他的臉上還帶著不明顯的黑眼圈, 顯然這幾天的事情已經令他焦慮到了失眠的地步。
看著還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品著紅茶的人, 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教廷已經整整二十年沒有選拔過聖女了,你知道原因的。」曼斯菲爾猛地奪過這人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到一邊,「向神發誓你在聽我說話,福特·諾曼德主教。」
「當然,」福特·諾曼德擦掉了手背上濺到的水珠,比起焦慮的曼斯菲爾,他這態度就顯得過於漫不經心了。
「那你也該知道上一次的聖女選拔到底出了什麼事故。」曼斯菲爾捏著茶盞的手背上甚至因為力氣過大而出現了青筋。
「不會再有第二個叛神者了,你是不是操心過頭?」福特·諾曼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這正是我不安的地方,」曼斯菲爾說,「瑪麗亞·羅伯塔至今都沒有找到,我不認為她會就此銷聲匿跡,我甚至在想『黑暗重來』這件事會不會和她有關係。」
「我想贊同你的想法,前提是你得找到她。」福特·諾曼德看著曼斯菲爾說。
「她是從你手頭溜走的,主教。」
儘管按照資歷和地位來說,福特·諾曼德不知道甩了曼斯菲爾幾條街,然而此刻曼斯菲爾以近乎有些大逆不道的姿勢抓著他的衣領,一字一頓,「別以為時間過去這麼久,我就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那點事情......如果不想你的秘密被公之於眾......」
「年輕人,」福特·諾曼德看著死死抓住自己衣領的曼斯菲爾,語氣未變地說,「有些事情,不是你說出來,就一定會有證據的。要知道,人們只願意看見他們想看到的。」
高傲的精靈輕哼一聲,扯開了曼斯菲爾的手。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氣憤不已的曼斯菲爾,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的曼斯菲爾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確認福特·諾曼德不會再回來後,他叉著腰嘆了一口氣。
「真被你說中了,他急了。」
「瑪利亞·羅伯塔,瀆神者,他包庇的理由。」
陰影中傳來另一個聲音。
軍靴敲打著地面,制服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顆,從陰暗處走出來的,正是尊貴的皇太子殿下。
「看來你回一趟王城收穫不小,」曼斯菲爾看著他問道,「教皇陛下對這件事怎麼看?」
「聖女的選拔由你全權負責。」伊提亞斯說。
曼斯菲爾一愣:「不是,我是問你的這個嗎?我是問你勇者的事情。」
「......」
「得,我知道了。」曼斯菲爾聳了聳肩膀,「但是為什麼聖女是我負責?」
「原本是我,」伊提亞斯說,「但是我不想她之後的身份受到任何質疑,你明白我的意思。」
「想給那孩子開後門就直說。」曼斯菲爾抽了抽嘴角,「你大費周章地試探福特·諾曼德......就為了給那孩子鋪路?」
「她與瀆神者的關係,哪怕只有一絲可能我也不會允許。」伊提亞斯摩挲著腰間的劍柄,「我會承認的聖女只有她一個,況且......」
「精靈的壽命太久了......一直坐在一個位子上,也該去其他地方走走了。」
這種話簡直不像是伊提亞斯會說出來的。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曼斯菲爾竟然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是因為「勇者」的頭銜嗎?
刺殺魔王,多麼光榮偉大的任務,多麼神聖的使命——
人們只看見了所謂的光環,卻不知道在這光環背後,他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與代價。
「既然是你這麼希望的話,我也只能幫你打工了不是?」曼斯菲爾懶懶地伸了個懶腰。
*
「該注意的不是露西·卡特,也不是菲莉婭·蘭德,而是斯蒂爾·埃爾伯格。」
劃著名手上的筆記,在圖書館的角落,艾莉森神秘兮兮道。
她們都戴上了院服的兜帽,躲在無人的角落,生怕被人發現。
被選上了聖女就意味著更多的關注,現在她們走到哪裡都會被人群注視,被選上的女孩有三個平民三個貴族,這是不是也正昭示著天使的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