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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蒙一抖。
明明是和深淵相差巨遠的兩張臉,卻還是讓他想起了不太快樂的記憶。
那個時候的龍的大嘴裡噴出森冷的火焰,看著他就像是在看小點心。
拜蒙咽了咽口水,連忙道:「對不起斯卡,我不說了。」
「這才乖。」惡魔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又問道,「你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她指的是這三天裡關於羅瑟琳的事情,以及教廷對羅伊娜的審問。
「沒有沒有,我把該說的都說了。」拜蒙搖了搖頭,又不可置信地義憤填膺道,「人類真可怕,竟然對同類也能做出這種事情。」
羅伊娜本身就是因為小小年紀就有一副好身材,這才被加德納·溫斯萊看上,也就造成了之後的悲劇。
她什麼都沒有做,一心以為溫蒂是把自己當朋友,卻沒想到是徹頭徹尾的騙局,最終像用壞的玩具一樣被丟棄。
一想到這個身體裡留下的屬於羅伊娜的記憶,拜蒙就感覺那個叫加德納·溫斯萊的人類簡直不是東西,連最邪惡的惡魔都不如。
現在整個深淵都在加莫的領導下搞基建,響應人類的召喚也不過是各取所需,就像天使降臨賜福那樣屬於必須的業務,簡單來說就是大大的良民了。
「你怎麼說的?」
「那個叫羅瑟琳的女人已經瘋了,眼裡只有我現在這件衣服,」拜蒙說,他的神色充滿了驚恐和無奈,「黑暗神在上,那個人類皇太子真可怕,恐怕最近溫斯萊家要出事。」
「肯定會出事的,就看伊提亞斯怎麼解決了。」惡魔敲著桌子,又問,「你的身份怎麼給你安排的?」
「這不是在給你當女僕嗎?」
「我怕你這個膽小鬼路出馬腳,那你就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別做多餘的事情。」惡魔說,她又補充道,「也別想著回深淵。」
拜蒙:「......」
*
溫斯萊公爵府的事情似乎沒有被抬到明面上,一切都發生在聖光找不到的黑暗角落裡。
溫蒂·溫斯萊的死對外宣稱是意外,為此溫斯萊家族沒有發聲,似乎是默認了這個事實,而關於羅瑟琳的事情也被壓了下去,只說她是辭職回家,而「羅伊娜」,則作為惡魔的小跟班,活動範圍被限制在了皇太子的小屋內。
白天惡魔去上課,晚上回來就有拜蒙捏肩膀捶腿,這個黑暗精靈把狗腿子的功能發揮到了極致,惡魔用著方便極了。
不過一些流言蜚語還是悄悄傳了出來,那些謠言惡魔聽過就忘,對她的生活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溫斯萊家族這一代子嗣並不多,加德納·溫斯萊是長子,然而有羅伊娜的證詞和指控,在宗教至上的國家裡,無論是什麼樣的身份,一旦觸犯教條,等待的就是審判。
但是溫斯萊公爵算是皇后那邊的親屬,此事牽連甚廣,儘管皇后有意施壓,被天使承認的「光明之子」伊提亞斯的地位在這個帝國里除了教皇外已經無能能比,儘管如此,為了皇室的權威和在民眾心中的神聖地位,對加德納·溫斯萊的審判還是在暗地裡進行了。
溫斯萊公爵痛心疾首的控訴和伸冤並沒有在無情地聖光審判下起到任何作用,在神明的審判面前所有的生靈都是平等的,聖光的照耀下他們會袒露自己所有的罪行,然後交由神明審判,而不僅是死去的羅伊娜,加德納袒露在過去的五年間他曾數次侵/犯溫蒂未果,於是逼迫溫蒂欺騙聖院裡的平民女孩和小貴族的孩子,結束後就將她們殘忍地殺害埋屍在莊園裡,那些開得鮮艷血紅的玫瑰花,都是由那些無辜女孩的鮮血染成的。
如果不是羅伊娜那次的意外和羅瑟琳的孤注一擲,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會慘遭加德納的毒手。
儘管如此,綁架和召喚惡魔的重罪,雖然不至於死亡,但也沒有辦法再回到社會。
當犯了重罪的加德納在聖光的審判下連屍體都沒有時,一旁的溫斯萊公爵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他正值中年,在此刻原本亞麻色的頭髮似乎都灰白了一層。
而行使著「審判」義務的皇太子殿下,審判的聖劍豎在他的面前,他沐浴著聖光,對罪人的慈悲神色仿佛真正的神明降世,與陰影中的溫斯萊公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周圍的紅衣主教們看著中間的皇太子,就像看到了他們信仰的神。
信仰是絕對的,教條不可觸犯,犯罪者——
當由神明審判。
而皇太子,便是人間的神。
這件事的後續關於溫斯萊家族的處置問題惡魔並不知情,伊提亞斯解決完這件事回到聖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周後。
紅藍雙月掛在天空,宵禁後的聖院安靜得只有蟬鳴。
這是今年夏天最後的蟬了,等它們不再在枝頭鳴叫的時候,意味著秋天就要來了。
而秋天之後是冬天,到時候白雪會覆蓋整個聖城,如果那孩子穿上棉衣和斗篷的話——
簡直就是雪地里的精靈!不,精靈都沒有那個孩子可愛!
想到這裡,最近因為處理溫斯萊的事情而感到煩悶的皇太子殿下,負面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回到小樓,在莉亞娜的房間門口駐足了一下,再次糾結起偷看的行為究竟合不合適。
沒關係伊提亞斯,你只是關心那個孩子睡不睡的好,以免又發生之前的事情,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