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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黑影竄得比來時更快,林子裡傳來夜紓的呼叫聲:「北顧!北顧!」
千久正跟在北顧身後,聞言探出半個腦袋,看見夜紓驚慌失措跑來的身影,狐疑地皺起眉頭,夜紓向來一副無所畏懼地模樣,從未見他如此驚慌過,連他都怕,難不成真的遇上了什麼可怖的東西?這麼一想,千久識相地放緩了腳步,警惕地跟著,「發生……」
一言未盡,只見夜紓猛地撲了過來,手腳並用像只樹熊一樣整個人掛在了北顧身上,他閉著眼睛喊道:「快快快殺了它!!」
北顧險些被他撞飛出去,後退半步穩住身型,掀起眼皮凜冽地看向不遠處,樹叢下方抖動著,還未等那怪物鑽出來,一道藍色的光劍閃過,只見樹葉紛飛,一渾身幽綠的東西悲嗥一聲,抖動著翅膀倒了下去。
「螳螂?」千久見那隻兩人高的螳螂錘死掙扎著,一對鉗子咔咔咔地顫抖著,像只瘋犬一樣呲著自己的尖牙,紅色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北顧。
北顧紋絲不動,束憶從上空直直墜落,給它最後一擊,砍斷了那螳螂的脖頸,它那巨大的肚子劇烈震顫著,流出一濃濃的黃色不明物。
束憶回鞘,北顧垂下眸子,盯著夜紓的發頂,語氣森然:「下去。」
「我不!」夜紓摟緊了他的脖頸,「那東西死了沒!」
「死了。」
「屍體是不是還在?」
北顧涼涼地看了眼地上躺著的東西,「嗯。」
「燒了燒了快趕緊給我燒了,別讓我看見那噁心的東西!」夜紓像只八爪魚一樣粘在他身上。
北顧抬起一隻手,在手心燃氣一簇火焰,擲到了那具屍體上,「噌」一聲將它燒成了灰。
千久見他跟個孩子似的掛在北顧身上,好笑道:「好了,都燒光了,可以下來了。」
「真的?」夜紓遲疑片刻,睜開了半隻眼睛。
千久拍拍他腦袋,用哄小夜的語氣道:「真的啦,不信你回頭看看。」
夜紓從北顧身上跳了下來,故作從容地給自己整了整衣擺,掩飾尷尬輕咳了聲,「小久,我們走吧。」
千久嗤笑一聲,看向他:「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就一隻螳螂把你嚇成這樣。」
夜紓手指颳了刮她鼻尖,笑道:「你敢笑話我。」
兩人打打鬧鬧走了幾步,北予的訊音忽然傳了過來,「北顧,你們過來下。」
三人聞言折轉方向飛去,見北予半跪在棵大樹下,似乎在看著什麼,見他們來,招了招手,「來,我剛發現的。」
千久繞到大樹另一邊,瞧見下面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姑娘,連忙去探她鼻息,見人還活著,鬆了口氣。
小姑娘皮膚白得跟牛乳似的,一頭銀色的頭髮紮成兩個麻花辮,長長的睫毛脆垂落著,一看就是個小美人胚子,她小嘴一張一合,似乎十分痛苦。
北予語氣憐憫:「我方才替她看過傷口,並不嚴重,只是昏睡過去,沒有大礙,小久你不必擔心。」
夜紓走近,撇了眼小姑娘,疑惑道:「雲涼的人?」他轉身意味深長地看向北顧,又道:「難怪會有血雨。」
千久並不了解他們仙界,有些茫然地看向三人,北予耐心地解釋道:「雲涼一族不喜束縛,早已脫離仙籍,他們是生活在雲端但又與上天界無關的一族。」
千久點點頭,身手要將那小姑娘給抱起,這小姑娘看著半點大,實則比她還重上幾分,千久力氣不足,咬牙鼓勁了兩三回都沒能將人抱起,北予輕輕將她的手給擋開,笑道:「還是兄長來吧。」
他輕輕鬆鬆像是在抱著一團棉花似的將小姑娘給抱起,千久不得不感慨自己這撿來的半仙與這些土生土長神仙之間溝壑般的差距。
北予看向天邊白雲,一場血雨似乎將半邊天都給染上了絲絲薄紅,有些遺憾道:「看來那場血雨都是他們族裡人的啊……」
北顧掃了眼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轉向北予問道 :「能找到入口嗎?」
「還不確定。」北予搖搖頭。
夜紓思索片刻,對他道:「雲涼位置雖是飄忽不定,入口也是要用他們族裡特定的方法進去,但只要找對了位置,用你的寒冰應該可以將那移動的入口給凍住。」
北予點頭,「血雨在這停了下來,雲涼估計就在上方,我們先上去看看。」
眾人飛身到了空中,但除了一堆漂浮的白雲,千久看不見任何東西,更別說是個活人了,也不知道那些血到底是從何處給滲出來的。
北顧閉上雙眸,側耳聽著風裡的動靜,不一會兒束憶出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半圓弧,猛地釘在了一個透明的結界上,只見結界閃現了下,像個泡沫一樣破裂開來,露出裡面一巨大的與眾不同的銀白色雲朵。
束憶再次釘進了雲朵了,但它卻什麼也沒刺中,穿透白雲從另外一端竄出,仔細一看,那朵雲並不是普通的雲朵,在它周圍,有個白色的小點塊正在飛速地移動著,方才北顧刺的就是這個東西。
北予與他對視一眼,將手一攤,揮出一道寒冰,直衝那塊雲朵,只見一聲清脆的冰塊撞擊聲,整一個巨大的雲朵被瞬間凍成了冰山,連同那塊白色的小點也被封在其中。
即便隔著老遠,這股寒氣還是絲絲縷縷地飄了過來,千久冷得搓了搓胳膊,身後忽然貼上來一暖熱,北顧將她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