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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利落摘掉了自己的耳釘,扔到了出去,黑曜石的耳釘撞到地上,逐漸失了光華,混在塵土之中,變成了再普通不過的石頭。
戴斯停下了陣法,抬手將地上的東西撿回,只見黑曜石在他手心化作一張薄如蟬翼,遍布黑色咒文的白符,他抬頭滿意一笑,「原來藏在這,可讓我好找啊。」
夜紓甚至不屑給他個正眼,轉身就走。
運轉中的陣法將整個牢籠烤得通紅,千久靠在旁邊,皮肉燒焦的味道衝刺鼻息,但她渾身是傷,不在乎也感受不到,艱難撐起眼皮看向那個闖入沖天火光中的少年,眼角逐漸淌出了淚水,「夜紓……」
明知是陷阱,明知是刀山火海,他還是奮不顧身地趕來了。
但她還沒看清夜紓的臉龐,頭頂上的陣法驟然大亮,再次發作起來,這次顯然來勢洶洶,千久在瞬息間就倒在了地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仿佛有無數道力量在拉鋸著她的魂魄,疼到意識模糊。
「小久!」夜紓驚愕,忙將身上的靈力打出去加強結界,但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見她疼得動彈不得,回頭咬牙對上戴斯,質問道:「你幹什麼!」
戴斯聳了聳肩,故作無辜,「哎呀,陣法發動了就關不上了呢。」
他怎麼會這麼蠢,信了他的鬼話,跟這個可恥的魔頭做交易!
但現下已經來不及計較了,夜紓的身影在他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閃了出去。
結界正在不斷增強,光芒越來越盛,感覺到身上逐漸輕盈起來,千久深吸了口氣,緩緩撐起身,看向夜紓。
僅僅一眼,讓她驚魂失魄地愣在原地。
「噗呲——!」
只見一把長/槍一閃而過,猛地貫穿了夜紓的後背!
他嘴角滲出了血,腳步一頓,低頭看向穿堂而出的槍頭,舉起了微微顫抖的手,想要將長/槍拔出,但他的手還未碰上,槍頭忽然「噌」一聲張出了三個粗大的倒鉤。
身後藏在黑暗中的戴斯伸手將三尖兩刃戟狠狠一收,猛地將夜紓整根龍脊谷給剜出!
一條銀白色龍骨在夜空中滴答下血跡,只見那尖鉤將它用力一絞,緊接著龍骨頓時化作瑩瑩碎粉,猶如塵灰一般在夜裡漫散開來,直至最後什麼也看不見。
千久如遭雷殛,瞳孔驟縮,渾身都在顫抖,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此刻只剩啞然相視。
夜紓半跪落地,手撐著地面,有些直不起身子,不停地嘔著鮮血,快要喘不上氣,他艱難抬起頭,對不遠處嚇傻了的人柔聲哄道:「沒事的小久……你別害怕。」
第74章 第 74 章
怎麼可能沒事!千久還是頭一次見到夜紓面如金紙,即便是上次身中數劍也沒見到他虛弱成這樣!
夜紓的右手仍是不斷地匯出所剩無幾的靈流,勉強撐著那道結界,他不知道使出了多大地力氣,才讓自己踉蹌地站起身來,半刻也沒有猶豫,抬步緩緩走去。
即便再慢,但每一步都堅韌無比,勢不可擋,他已經沒有力氣舉劍,只能將劍給扔下。
他掃了眼躺在地上的劍,想起了那把驚天地泣鬼神的曲幽劍,在收服寶劍之前,它曾問過自己一個問題。
那個問題此刻清晰地迴蕩在他耳邊,當時劍魂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半大點的孩子,冷冷問道:「你實力強悍不假,但我也不是一般的劍,你得有個理由讓我臣服於你,說罷,你要我來幹什麼。」
「不幹什麼,」不足劍魂膝蓋高的孩子笑了一聲,抱起胳膊桀驁回答道:「我的劍,只護心上人。」
只可惜,如今曲幽不在,他也無法再次仗劍而立了,但他要護著的人還在,哪怕是要玉石俱焚,他也甘之如飴,義無反顧。
「都說了將後背留給敵人不是什麼好習慣,一個兩個都不聽老人言。」戴斯嘖嘖兩聲,將牢籠面前的凰火燃得更旺,銅牆鐵壁般將千久包圍起來,瞬間就擋開了兩人的視線,他側過頭看向不遠處黑洞洞的谷口,冷笑一聲,「別急,人到齊了才更好玩嘛。」
戴斯收回長/槍,躍到遠處一塊石頭上,懶洋洋梳理著自己的髮絲,看了眼那狼狽的身影,喊道:「真感人啊,小太子,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你救不了她的,陣法一旦開始,你就等著她魂飛魄散吧。」
夜紓已經無暇顧及他在說什麼,妖火在夜紓足邊漫起,火勢愈發強烈,靈力盡毀的夜紓無力招架這股烈火,但即便烈火瞬間就灼燒到了他的心肺,他的步伐始終沒停下來,朝著自己心愛的人走去。
千久的眼淚簌簌的流下來,驚地忘了疼痛,連滾帶爬到了籠門前,聲音沙啞地不像話,「夜紓……」
火光像妖風一般刮向了夜紓,只見他衣袖翻飛,長發飄然踩進熊熊烈火中的,蒼白的臉色就算在滔天的火勢的映照下也難以染上半分血色。
千久目不斜視地看著這個少年,貼著滾燙的柱子對著邁步而來的人,不顧一切地將手伸出牢籠,手指瘋狂地在空中抓著,好似這樣,就能把夜紓從烈火中拉回到自己身邊。
夜抒見千久伸出手,咬牙更加奮力的邁動步伐,可是明明近在咫尺距離,此刻走起來卻像是沒有盡頭一般,明明才彈指之間,卻好像過了上百年般難熬,他緩緩抬起手,忍住痛楚隔空握住了那纖細的手,見她素衣盡染血色,眼角通紅,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