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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毫不避諱地將北顧的衣襟扒開,掂起腳尖往裡頭仔細地看了眼,見著那光滑白皙的皮膚後,滿意地點點頭,「確實解了,痕跡都沒了。」末了他還用力地拍了拍北顧的胸口,轉向眾人,一臉正經道:「可以拆。」
「……」
北顧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輕輕替北予拆開白綢。
千久鬆了口氣又給提了上來,捏著自己發汗的手心祈禱。
時隔數百年,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儘管此刻朝陽柔和溫煦,北予還是不適地眯起了眼睛,長睫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雙眸。
他眸色輕淺,在朝陽的映襯下,顯得異常晶瑩剔透,宛如翡翠珠子一般嵌在那精緻的臉蛋上,美得讓人心醉。
仔細一看,眼瞼上還掛著一顆小小的紅痣,抬眸不見垂眸見,眼角狹長,別有一番風味。
北顧走到他旁邊,抬手替他擋了擋陽光。
這一對璧人站在一起就瞬間點亮了整個屋子,兩人雖長得十分相像,但完全是不同的氣質,一個清冷一個溫潤,但不管哪個,都是連看上一眼都會引以為傲的那種。
千久看得賞心悅目,一個勁地傻笑著,就差點沒流口水。
夜紓扇子晃了晃,打量著兩人,嘴角微微勾起。
「北顧,」北予轉頭,對他會心一笑,「兄長這次不走了。」
北顧雖然開心,但也不大會表達自己的情緒,點點頭,示意他往另外一個方向看去。
北予面容帶笑地看了過來,嚇得千久立馬站直了身子,只覺得他這一笑如沐春風,旁邊瞬間開滿了花,愣愣地看著迎面走來的天仙。
「方才認錯了人,姑娘你不會怪我吧?」
「不不不不,我怎麼會怪仙君呢?」千久連連擺手,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默認了與北顧的關係,又慌忙抬頭看向他,語無倫次道:「我,那個,我還不是……」
「姑娘不必如此生分,」北予輕輕笑了聲,語氣溫和:「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叫我大哥就好。」
千久無措地站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北予見狀溫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呀?」
「千,千久。」千久低著頭,忽然瞥見北予衣角的一片污跡,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她猛地抬頭看了眼那面白色的的畫像,又將頭擰了回來,顫聲道:「大哥?」
「嗯?」北予看向她。
「要不,」千久不敢直視他,「要不我替你接風洗塵,去換身衣裳?」
北予欣然答應,「好啊,我還有好多事情想要跟你談談呢,咱們邊走邊聊。」
兩人二話不說瞥下屋子裡的人,往門外走去。
千久心懷鬼胎,連連看向他衣擺處那滴淡淡的污跡,回答地心不在焉。
那是她頭一回見著大哥時撒到他身上的醬油,真是造孽啊……
金琰站到了北顧旁邊,喜極而泣,揉了揉通紅的鼻子故作輕鬆道:「咱大哥這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瞎啊。」
北顧看著離去的兩個背影,眉眼裡藏著笑意,他聲音淡淡,卻無比柔情,「嗯。」
一日不到,北家長子回來的消息就像是一陣風似的瞬間刮過了整個仙界,不少人聞風趕來道喜,都快把北氏的門檻給踩斷了。
金琰索性大辦了個接風宴席,邀請各方仙家,當然也有趁機來套近乎的無關人士,既然是喜慶的日子,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是來滋事兒的,都給放了進來,整個北氏一下子熱鬧的不像話,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賀禮堆得滿大街都是。
千久也不好意思空著手來,提了一大袋子的東西,繞過滿地賀禮,來到正在迎客的北予面前,手一伸,將賀禮呈了上去。
北予眉眼一彎,感激不盡:「小久你來啦,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你人來了大哥就很開心了。」
「小小心意,不成敬禮,祝大哥福壽綿綿。」
北予笑盈盈地接過了賀禮,愛不釋手地捧在懷裡。
「送的什麼好東西,還不是花我的靈石,」金琰抱著胳膊,微微側首往北予手上的東西看去,待看清了那是個什麼東西的時候,他嫌棄道:「就這?黑枸杞?」
這不是拐彎抹角在罵大哥瞎嗎?
千久這窮光蛋嘿嘿兩聲掩飾尷尬,覺得自己的這點東西與地上隨地擺放的貴重物件確實不值一提,但好歹也算綁了條絲巾,看起來也得上是個禮物。
「金琰,」北予輕聲呵斥道:「不得無禮,小久一片心意,送什麼我都喜歡,枸杞多好,清肝明目有益身體,」他將枸杞遞給金琰,又道:「去給為兄泡一杯,我現在就想喝。」
金琰捧著枸杞,邊走邊喃喃自語:「
北予示意千久站在旁邊跟他一起迎賓,逢人就說她是自家的人,弄得千久怪不好意思的。
說來北予人緣也是極好,不說那些仙家貴客,就連送葬隊都……呸,是吹嗩吶的。
那隊伍演奏著怪異的曲子,引得眾人駐足觀望,一行人索吶二胡喧聲響徹雲霄,刺耳得讓千久捂住了耳朵。
真是沒有索吶送不走的魂,沒有二胡拉不哭的人。
她扭頭看了眼北予,只見他臉上笑容不改,將送葬隊都請到了宴席里,千久心道不愧是北顧的大哥,遇事坐懷不亂。
那幾人哈哈大笑起來,酒杯子碰得桌球作響,「北大哥,我有生之年還能見著你出來真的是太好了,不然我每年都得去你墳前……啊,不是,瞧我喝糊塗了都,每年都得去你院子門前種上一朵花來悼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