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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鬼東西,難喝死了,」金琰呸出幾顆枸杞,抹了把嘴罵罵咧咧將人抱起,邊走邊瞪夜紓,「不睡就不睡,誰稀罕!」
眾人紛紛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北顧還是一動不動站著沒有要走的意思,夜紓看見他就來氣,明明是在人家地盤,自己卻像個占山為王的小霸王,眯起眼睛不悅道:「還不走?」
北顧渾身是傷,北予擔心他留下會跟這小混/蛋打起來,推著他往外走,「你身上的傷要去看看,」他沖跨出門口的人喊道:「祖師爺您等等,我家二寶還病著呢!」
北上陌頭也不回,高高舉著手攤出五個手指頭。
「診費五千?好說好說。」
「是五萬。」
「……打個親情價?」
夜紓在床邊守了一個晚上,一大早睜眼沒見到床上的人,猛地驚起跑了出房去。
「小久!」他找遍了殿內都沒見到人,立馬御劍往其他院校一路尋去,「小久!小……」
下方一堆弟子吵吵鬧鬧地圍著一個人,在那人旁邊倒著幾個受傷的小弟子,即便離得再遠,夜紓也認出來了那是千久。
千久眼神空洞地高舉著手上的寶劍,劍尖正對著了腳下一個頭破血流的弟子,猛地刺去,眾人驚呼出聲卻沒有人敢上前阻攔。
「小久!」夜紓忙召起一個小石塊,對著寒劍彈了出去,自己俯身衝進人群中。
手上的寶劍「哐當」一聲飛了出去,餘震將千久召回了神識,她茫然地抬起頭看向急匆匆跑來的人:「夜紓?」
「是我,」夜紓落到她旁邊替她揉著發紅的手,擔憂道:「你怎麼跑出來了?」
千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她環顧四周,見周圍那些小弟子後退開來,一個個臉色惶恐,像是見著了惡鬼一般,又見著那地上躺著的幾人,有些不可置信道:「是我打傷他們的?」
夜紓不知道千久為何會跟小弟子們打起來,但方才她異常的模樣讓他心裡發慌,雖沒親眼瞧見,但看周圍小弟子的反應也不言而喻,比起這件事的緣由,他更關係千久的安危。
示意那群弟子帶著傷員離開後,將恍惚的千久抱進了懷中,柔聲回應:「不是你,」夜紓一下一下撫著她後背,安慰道:「沒事了,別怕。」
千久心有餘悸地盯著地上的血跡,知道夜紓是在擔心自己才沒說真話,若不是他及時出手制止,方才很可能就殺了那小弟子了,沉聲道:「是我做的。」
將人送回房內,千久翻手就將自己鎖在了屋子內,她害怕再誤傷無辜的人,連著兩日不肯出門,也肯讓人進來,北顧一早看出她不對勁,但他這邊什麼也查不出,就連北上陌也無法判斷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期間來了好幾回都只是在門口站了會兒。
夜裡北氏一個院校突然起火,金琰他們帶著人連忙去救火,不一會兒,長老們的陣法抓住了個刺客,北顧這頭還沒站穩又趕了過去,現下整個北氏亂糟糟一片,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碰巧千久忽然高燒不退,七露在門口急的團團轉。
山下面烽火通明亂鬨鬨地,千久的小院裡卻是靜悄悄只剩蟲鳴,正當七露猶豫要不要去找北顧的時候,眼角瞥見一抹黑影融進了夜色中,鬼鬼祟祟往這邊跑來,她端著藥碗警惕地看著黑暗的角落,「是誰!出來!」
池塘里的青蛙嘩啦一聲躍進了水中,再一看什麼也沒有,七露以為是今晚北氏入了賊多緣故她才會這麼緊張兮兮的,一口氣才松到一半,忽然迎面走來一個黑衣人。
借著房內的燭火,七露看清了來者,大驚失色:「是你!」她連忙轉身往房內衝去,慌忙喊道:「來人啊來人啊!」見黑衣人往門口走去,她想都沒想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腿,使出渾身力氣往外拖,邊動作邊大聲提醒裡面的人:「小姐!小姐快跑……」
她的聲音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器刺穿皮肉的以及重物倒下聲響。
黑衣人猛地拔出利劍,將那死不瞑目的人給踹下了台階,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嫌惡道:「下/賤的東西,真是礙事。」
那人拾步了上去,停在門口,將一瓶東西拍碎到劍刃上,只見那兩著寒光的劍刃逐漸被淡淡一層血跡給覆蓋,像是正在發光的明珠被蒙上了布綢,黑衣人雙手握住劍柄,狠狠往門口那道結界刺去。
結界顫動了下,緊接著發出滋滋電流聲,將黑衣人猛地彈開。
黑衣人險些被震飛出去,將劍收回了沖裡面招了招手,只見千久雙目失焦地走了出來。
那人笑了聲,轉身離開,「該你出手了。」
千久跨過了七露的屍身,呆愣地跟黑衣人的身後,逐漸消失在暗夜中。
結界消失的那一瞬,北顧就察覺到異樣,立馬趕了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他派人安頓好七露的屍身後,乾脆連火都不救了,與夜紓兩人分散人群出去找千久。
一切好像是有人蓄意安排,北氏內外燈火通明,人群翻湧。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兩人腳步不停地找了一宿,再次見到千久的時候她滿身是血地站在北氏的門口。
天光乍涼,白霧給她的身影渡了層朦朦的灰,好像是歸來的遊魂。
「小久!」夜紓下一大跳,跑出去檢查她的傷口,「你去哪了,這麼多血是不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