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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似乎並不意外。
北氏的結界不僅起到防護作用,更重要的是它能識別來者,倘若不是通過特定的指令進來,指不定會被傳送進哪個犄角旮旯從而驚動護衛們。
更何況蒼穹結界的位置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三長老進來北氏不過兩百年,他潛伏在這跟人裡應外合在那麼短的時辰內無聲無息準確地來到結界附近,並且躲開北顧等人的視線迅速帶人進攻,定是十分了解這兩層結界的位置,這就必須要有兩個人以上在裡頭打掩護,一人指引妖魔找到破開結界的入口,另外一人負責攔斷消息傳達。
「這我不是沒想過……」金琰的心又給懸了起來,無力地癱在了椅子上,頭往後一仰,頹廢道:「我腦子就這麼點,查不出來了。」
他盯著湛藍的天空沉默了一會兒,將線索在心裡都順了下,開口道:「鶿游可不是什麼善茬,戴斯費盡心血去復活這麼一個大魔頭萬一他不受自己控制,豈不是在自討苦吃?」
「不一定,」夜紓緩緩開口,站到千久面前替她擋了擋太陽,「戴斯一個剛出來的小魔頭,他能有什麼能力讓眾人信服,他以復活的條件牽制鶿游,算盤打得不錯。」
魔族是一個只信奉力量的族群,越強大的魔頭越有讓眾人臣服的能力,此游並非一般的魔族,他與當年的戰神不相上下,戴斯牽制著鶿游就相當於牽制了整個魔族,有足夠的能力與仙界抗衡,雖不知他們簽了什麼契約,但這筆買賣也是划算至極。
金琰嘆了口氣,實在是頭疼的很,看向北顧,繼續道:「他們做這些的目的既然是為了開蒼穹,那麼在第一次試過鳳凰血無用後,為何還要再次抓千久?」
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千久的心臟,一言一語都能牽扯著倒刺,她呼吸一滯,本能地抗拒去回憶那些場景。
夜紓眼神掃到在瑟縮的人,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久,別怕。」
北顧見她不對勁,走了過來,站定在她面前,雖是一言不發,但眼神里溢出藏不住的擔憂。
這段時日大家都默契地閉口不提起小黑屋裡的事,千久知道他們都是在擔心自己,畢竟誰願意去回想那九死一生恐懼至極的事情,但事情總不能逃避,更何況從她這邊做手說不定能更快有線索。
北顧那山巒般高大的身軀傾壓過來,給予千久一種無聲的安心,她逐漸平緩了呼吸,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我在裡面隱約聽到一個女子喊他主子,雖聽不出是誰,但我覺得聲音有些熟悉,應該在北氏哪裡聽見過。」
那被血水浸染的紅色身影歷歷在目,無時無刻不刻在夜紓的腦海里。
他牙關緊咬,微微別過頭將自己眥紅的雙眸藏進了黑暗中,一手用力地握了握千久,另一隻手藏在袖子下微微顫抖著,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這就好辦了,北氏的女弟子並不多,你認識的人也有限,順著你這條線索查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金琰站起身,拍了拍衣擺,往門口走去,「時候不早了,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去處理,北顧你也別閒著,傷好了就跟我一塊回去。」
為了能早日解開參商,也為了不拖大家後腿,接下來幾日,千久可謂是用功至極,一有空就纏著金琰讓他教自己法術。
金琰被篤志好學的她給煩的不行,三番四次將她丟給北顧,這就引得夜紓十分不樂意了,兩人大打出手好幾回,剷平了十里地,修葺了不少靈石,將金琰心疼的不行,這才安安分分老老實實當回了這個便宜老師。
奈何千久這個學生太過平庸,學了十來天才會個雙指御劍,這一下可將她得瑟的不行,連夜將人召齊來到畫像面前。
金琰連連打著哈欠,淚眼模糊地盯著前面興奮地直搓手的千久,「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我快困死了。」
「不行!」千久斬釘截鐵,氣勢洶洶:「別說是只鳳凰了,我覺得我現在都能召喚神龍,我相信我可以!」
「嗯?」夜紓抱臂,聞言一挑眉,「我在這,都聽你的。」
金琰本就不指望她練個幾日還真能上天,嗤笑一聲,攤攤手,「那你快點,鬧玩了我還要回去睡覺的。」
北顧來到畫像面前,恭敬一作揖,而後給千久讓開位置。
方才的壯志凌雲到了此刻卻有些怯場,千久看了他們一眼,在夜紓眼神的鼓舞下,走到了畫像面前。
她仰頭看向畫像,當時只覺得這幅畫栩栩如生,沒想到這裡面竟然真藏著個人,一想到這人的命運與她有著不可分割的牽扯,千久的心登時就如同擂鼓,緊張得不行,深深吸了口氣,猶豫了好一會兒,像是做了莫大的決定,將手覆了上去。
她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將身上所有靈力都匯聚到手上,心驚膽戰地等待著結果。
時辰一點一滴在流逝,慢得熬人,緩得抓心。
屋內安靜下來,氣氛靜得可怕,即便不抱太大希望,金琰此刻也不由得繃直了身子,跟著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一團光芒在微微亮著,千久察覺不到任何畫像的變化,也感受不到裡面的氣息,就好像它真的就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副畫。
光芒很快就暗淡下來,直至消失前還拼死掙扎閃爍了幾下,千久本就寥寥無幾的靈力在不到半盞茶的時辰里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