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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顧語氣淡淡,「控制了。」
「控制?這叫控制?你那靈流都躥到隔壁山了,不控制是啥樣,你還真想把北氏給拆了不成?」
弟子們看著快氣冒煙的金琰,邊走邊笑,金琰與北顧自幼一起長大,情同手足,這仙界也就只有他敢這麼跟北顧說話。
千久揮別洛雲立馬追了上來,擠在人群中推搡著,努力往前靠,還未看清前面什麼狀況,腳下一絆,緊接著就被人給擠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倒在了北顧面前。
人群霎時間噤若寒蟬,千久甚至能聽到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抬眼往那些人看去,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且眼神透露出些許憐憫。
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表情都這麼一致,難不成其中有什麼故事?
千久離得很近,能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的冷檀香,跟北顧本人一樣,冰冰涼涼的,那張近乎完美的臉蛋正淡淡地俯視著她,皮膚猶如結了層冰的水,白得有些透明,千久這個角度剛好看見他刀鋒一般的下顎線,以及那扇子一般濃密的睫毛。
若不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眼神跟微微抿緊的薄唇,千久真想躺著好好欣賞一番。
「哎呀摔……」正當她企圖找個藉口化解這該死的尷尬的時候,面前幾個人小聲嘀咕:「上一個說哎呀摔倒了要仙抱抱才能起來的,已經被送到伏妖谷了。」
千久疑惑地頓了頓,伏妖谷?
「可不是,那地方沒個十天半月爬都爬不出來,而且妖魔成群,雖傷不了人,但一個小姑娘家家,嚇都能被嚇死啦。」
「她還來這一招?也太老套了吧?」
北氏好幾百年前是收女弟子的,當年的北顧同為北氏的弟子,因為身份跟性格吸引了一大批女弟子來報名,哪曾想,收進來的都是流氓,騷擾北顧的花樣層出不窮,其中一個就是故意倒在他面前,北顧一揚袖袍,將她送到了伏妖谷,更有甚者,人前說自己臉皮薄不敢面對北顧,回頭就帶著一群姐妹在北顧常去的溫泉蹲了大半個月。
那段時日北氏出了不少不入流的書籍,什麼「如何勾引恙無君」「君上的一百種喜好」等等出現在學堂上,氣得長老們連夜帶著傢伙收繳罪證,再後來,除了一些較為出色的女弟子,其他的都只能收做旁聽生,此後好不容易安生了大半年,不爭氣的男弟子們倒是無縫銜接了這股風氣,所幸並不似女弟子那般瘋狂,長老們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惜千久並不知道,悻悻然把到嗓門的話給咽了下去,尋思著要不要將計就計,趁機往北顧身上摸一摸令牌,戰戰兢兢伸出了手,只是還沒碰到北顧的衣擺,就被另一隻手緊緊攥住,那隻玉手潤白如羊脂,纖細如蔥,力道卻很大。
千久驀然抬頭,只見面前的女子一身絳紫長裙,婷婷裊裊,金雀鑲磚釵點綴一頭青絲,一根細長的紫錦腰帶恰當好處的襯出她曼妙的身段,裙擺隨著她走動而舞動搖曳,千嬌百媚,說不出的動人,又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將千久扶穩,明眸直勾勾地盯著她,聲如潺潺流水,「姑娘可要當心吶。」
千久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往旁邊站好,小聲道了謝。
金琰正跟幾個弟子商議修繕的事情,見北顧停了下來,從後頭繞出,看見千久,微微詫異,「是你?你怎麼在這?「瞥見她身旁還站著一女子時,語氣明顯不悅,「你怎麼也在這?」
女子十分端莊地給兩人行禮:「靜司見過君上,見過金公子,」她抬起頭,答的是金琰的話,看的卻是北顧,「今日聽說君上也來參加比試,這幾日想來也無他事,索性就過來看看。」
北顧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願多留,輕輕嗯了聲,飛身而去。
溪離抬腿就想跟過去,奈何金琰還在,他不敢先走,只得站在原地兩頭張望。
千久站在人群中,聽著他們嘰嘰喳喳開始討論,「她就是那個靜司?看著挺漂亮的啊。」
「害,你別被她外表給騙了,就是一蛇蠍美人,靠近不得,上次還把一打君上主意的姑娘給打死了,那姑娘沒什來頭也沒親戚,最後屍首都沒人認領,就這麼不了了之。」
千久揉了揉被捏得發痛的手腕,心裡發毛。
金琰轉向身後吵鬧的人群,揮了揮手,「行了時候不早了,都散了吧,北氏晚上在祁白山設宴,還沒回去的弟子都可以來。」又回頭對靜司不加掩飾地下了逐客令:「還不走?北顧都不在這了。」
靜司絲毫不惱,微笑著屈膝行禮。
金琰帶著溪離他們,邊走邊對千久道:「沒圈著你倒是挺能跑啊?翻了半座山。」
千久跟金琰這幾日下棋下得熱絡了,也不跟他見外,「比不上你,騰雲駕霧翻幾個山頭都不帶喘的,壯得跟牛似的。」
溪離笑出聲,金琰回頭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閉嘴,抱著胸,哼了聲,「怎麼著,輸了幾盤棋,氣全撒這了?」
「那倒沒有。」千久只覺得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太可惜了,也不知下回要什麼時候才能碰上北顧。
靜司看著金琰朝千久走去,示意旁邊的侍女過來,「他身旁那個女子是誰?」
侍女回答道:「據說是金公子最近從人界帶回來的,具體原因不知,身份也不詳,現下正住在祁白山。」她低著頭輕輕湊過去,「祁白山可是北氏主山峰,一般能住在此處的,要麼身份尊貴,要麼為北氏親系弟子,但她身上未著弟子服,顯然未入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