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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眼裡猩紅一片,將他抵在地上,銀牙咬碎:「你生來就被眷顧,所有人都圍著你轉,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我只要一個她!為什麼你要跟我搶!為什麼!」
北顧面無表情地盯著他,「鬧夠沒。」
夜紓甩開他的衣襟,直起身子來,居高臨下,緩緩開口:「我會把她帶回來,哪怕要與天界為敵,我讓不會讓她離開我半步。」
第70章 第 70 章
十日後,三大魔頭被囚困在北氏,一來是用他們將戴斯鶿游兩人引出,二來是沒有了這些領頭羊,其他蝦兵蟹將不足為懼,藉此機會徹底擊潰魔族屯軍造反的計劃,當然,這般動作必然會招致魔族對天界的強烈不滿,因此北顧是單槍匹馬上陣並沒用動用一兵一卒,以個人恩怨扣押的三人。
這件事對北氏來說影響不小,北氏也由此成了整個魔族的眼中釘,金琰罵他瘋,罵他拿整個北氏當賭注,罵他竟然敢跟帝君對著幹,但被北顧並不在意,他可以以這件事為籌碼,親自帝君談判,要求他延期追捕,並給自己時間查清此事。
北顧越來越沉默寡言,越來越冷,平日裡還能說上一兩句話,現在直接一言不發,誰也撬不開他的嘴。
他把他的喜怒哀樂,都拴在了千久身上。
天界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一切按部就班進行著,除了那面渾金半透的蒼穹結界前,多了個時常一動不動站著的白色身影。
那抹白色在夜裡猶如盞微弱亮著的燭光,顯得異常冷清,又異常孤寂,風裡夾雜著思念的味道,一下一下拂過北顧那堪稱完美的臉頰,再刮過他的衣擺。
他負手而立,像是在世間孑然落地的松柏,與周遭一切都顯得如此格格不入,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面水波一樣的隨著微風泛起漣漪的結界,儘管他什麼也沒能看見。
結界的另一處,千久在她小茅屋的硬床上翻來覆去,她雙手枕於腦後,翹著個二郎腿,目光噌亮地盯著黑漆漆的屋頂看了半晌,扭頭看向窗外的月色。
悄夜無聲,萬物都在夢中酣睡,就連蟲鳴都是困頓地吱叫著,不一會兒就沒了聲。
可她卻睡意全無,幾番番滾後,索性披上了外衣,推門而出。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荒無人煙的林子裡穿梭,月華傾瀉而下,在地面上打出鬼影踵踵,冷風像是漏了氣一般在耳邊狼嚎,本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場景,但千久卻走得漫不經心。
林子裡七彎八拐,她輕車熟路地繞了出去,來到一懸崖上,高崖上冷風更甚,刮的她直打哆嗦,攏緊了外衣走了過去。
懸崖下猶如野獸黑洞洞的大口一般張著,深不見底,旁邊杵出不少尖尖的碎石,看起來像是它的獠牙,呼嘯而出的腥風帶著一股黏膩的味道,讓人渾身不自在。
千久站在崖邊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這裡是她被北顧扔回來的地方,這破地方她每天都來,就是不知道要怎麼回去。
真是可笑,之前一心想著回來,但如今真的回來了,卻又想著回去。
北顧二話不說將她推回了人界,她是有點生氣的,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北顧一人來扛著,明明可以一起面對,為什麼要將她推開。
一道單薄的結界,卻叫兩人恍如隔世。
千久抬頭看向漫天星辰,很漂亮,很閃耀,就像是北顧幽深的眼眸,深情望著自己的時候,是一切萬物不可媲及的美,叫人甘願不顧一切淪陷其中。
也不知道上天界的人會不會為難他,也不知道這十日北顧過的好不好。
再低頭,是萬丈深淵。
要不要跳下去試試,說不定就能回去了呢?
按耐著無數次打算一躍而下的念頭,千久焦躁不安地站在崖邊,將一顆小石頭給踹了出去,細碎的摩挲聲響起後,落入其中,就像是被野獸吞噬殆盡一般再無回應。
她止步在邊上,深吸了口氣,被迎面刮來的冷風吹了個清醒。
算了,來日方長。
她將自己裹緊,正當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腳下忽然躥出來一隻碩鼠,千久冷不防被嚇一大跳,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可她就站在懸崖邊,哪裡還有退縮的地方。
身子一踉蹌,腳底滑過石塊,整個人往後栽倒。
千久甚至還沒來得及呼喊,就從懸崖邊落了下去,耳邊的風聲大得將一切掩蓋,下墜的失重感讓她害怕得睜不開眼睛。
這種感覺讓她再次喚起了小黑屋瀕死的恐懼,但最起碼那個時候還有個人會為了她奮不顧身,如今她已經不敢去奢望了。
無數畫面猶如走馬觀花一般閃現在面前,仔細一看,卻不是她與爺爺生活的點點滴滴,而是北顧的道道身影。
劍眉入鬢,薄唇微抿,不管遇上何事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冷得讓人自覺退讓三分,但值得慶幸的是,這位高嶺之花曾經對她展眉一笑。
那張姣好的面容此刻成了最美好的回憶,讓她忘卻了自己身處何境,竟然痴痴笑出了聲。
那是她的念想,她的期冀。
要是最後能再看一眼,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了吧。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黑暗中猶如光電一般一閃而過,快到讓人以為是個錯覺,穩穩接住了下落中的人。
時間仿佛被定格,所有事物都被放緩了腳步,無聲無息怕驚擾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