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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紓比他先一步跟了出去,生怕錯過了千久的什麼消息。
北上陌瞧他候在旁邊失了魂的模樣,就是為了防止他聽到真正的情況後太激動,跟站在門口的夜紓大眼瞪小眼。
夜紓懶得跟他廢話,抱著手臂咄咄逼人,「他能聽為什麼我不能。」
「叔父請講。」北顧心神難安,沖他一作揖道。
「那我就直說了吧,」北上陌收回視線,緩緩開口:「小姑娘身上數道劍傷釘傷不說,全身經脈斷裂,血元虧損太嚴重了,且魂魄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衝擊,這人是下了狠手要她的命,能扛到現在就很不錯了,我就算是神仙也對她回天乏了,只盼著她能早日解脫再入輪迴,」他頓了頓又道:「只是她這殘缺的魂魄怕來世只能是個痴兒。」
明明一字不差地都聽進去了,卻仿佛什麼也沒聽懂,北顧啞然,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什麼輪迴……」夜紓愣了愣,忽然一把拽起北上陌的衣襟,喝道:「你不是神醫嗎!你一定有辦法的!我不要她入輪迴,我冥府不收她這個人魂,我只要她好好活著!」
北上陌嚇一跳,抓著他的手道:「幾百年沒見還是這麼沒規沒矩的,快放開。」
「你肯定有其他辦法對不對,」夜紓急瘋了,揪著他不肯放手:「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求你,救救她!」
北上陌被他提著雙腳離地,連連拍打著,「求人是你這麼求的嗎!不放下我不說!」
北顧上前將他拉了開來,眼神示意他不要衝動。
「臭小子吃什麼長這麼高的,」北上陌整了整衣襟,氣呼呼地瞪了一眼夜紓,故意轉向乖侄子北顧不跟他說氣死他:「小姑娘命懸一線無非就是因為她現在是凡人之軀,想要救她,要麼激發體內的鳳凰之力保她魂魄元神,要麼助她修成仙軀,前提是她得入了仙籍,但前者照現在的狀況來說只會讓她氣斷得更快,後者也是不可能的了。」
要讓一個凡人走捷徑成仙談何容易,不合規矩不說,現如今能從人界飛升上來的神官寥寥無幾,且哪個不是九死一生拼了幾百年的老命才上來的,每一個仙籍都有極其苛刻的流程與要求,就算是在仙界土生土長的也不盡得都有仙籍。
「所以無解,都明白了嗎,不是我不想救,是實在沒辦法。」北上陌分別掃了神色懨懨的兩人,實在是不忍心打擊他們,連連嘆息道:「誒,多好的一個小姑娘啊,差點兒就成了我侄媳婦了……可惜這孩子福薄啊。」
房內的金琰忽然大喊一聲,「哎呀,祖師爺你快過來看看,小丫頭吐血了!」
夜紓聞言一驚,飛閃進去,握著千久的手坐到床上,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北上陌,像個孩子般無措道:「我、我能做些什麼?」
北上陌心中湧出一股悲寂,覺得他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這才是他這年紀本來該有的模樣,別過頭小聲道:「處理後事吧,下輩子給她找個好人家,別再那麼苦了。」
房裡死一般的靜默,沒人吭聲,也沒人動靜,就連呼吸都是多餘的,生怕打擾了床上的人。
半晌,在旁邊一聲不吭的北顧忽然抬起眸子看向眾人,語氣堅定:「我能救她。」
夜紓猛地抬頭,眼神一亮,「真的?」
「你說什麼?」北上陌不明所以地盯著他,「你能有什麼辦法……」
一言未見,北顧將他們都趕了出去,砰一聲關上了門。
金琰隔著門叫喚:「北顧你做什麼趕我們出來,有什麼辦法就不能給我們看嗎?」
「我想不明白了,他哪來的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北上陌捏著下巴思索片刻,募地抬頭喊道:「糟了!是析本術!」
夜紓疑惑地看向他,「什麼析本術?」
「哎呀他是要割裂本體啊,快攔住他!」北上陌急得跳腳。
本體是每個神魔都出生時手裡所呈現的東西,是法力與氣運的載體,直接決定神魔的強弱。
本體重要而脆弱,離開肉身後就跟雞蛋殼似的一碰就碎,因此千年來並沒有人會自討苦吃去分離自己的本體,更別說是要將本體割裂,這就相當於把自己的心臟血淋淋地剜出來,再生生切成一大一小兩塊,這是極其痛苦以及危險的事情。
本體受損對於他們來說是極大的傷害,輕則喪失靈力,仙根盡廢,重則魂飛魄散。
金琰登時明白過來,要撞門進去,不料手剛碰到大門被一股強悍的力量彈了出去,他將大門拍哐哐響,大聲罵喊:「北顧!你瘋了嗎!你身上的參商就要發作了現在就連冷泉都沒法壓制,你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割裂自己的本體,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夜紓貴為太子,富貴與榮華唾手可得,但卻是頭一次因為自己沒有的東西而感到這般無力。
別說是本體,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獻出去。
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北顧替千久去冒這個險,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垂下眼帘站在旁邊。
金琰在外面又急又怒,「你若出了什麼事,鶿游定會在此時趁虛而入,在我們弄清楚幕後黑手之前,你不要意氣用事,整個北氏數十萬弟子都還指望你來擔著!」裡面半晌沒回應,金琰狠狠踹了一腳大門,「你聽見沒!我靠!」
北上陌雖是長輩,但也從不敢對北顧大吼大叫,只得貼著門聽著裡面的動靜干著急:「小侄子,割本體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屆時你非但救不了她還會隨時喪命,你聽叔父一句勸,此事我們從長計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