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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嬌好,風過雙影,一人願在萬年塵世中等她徐慢一步,一人願在艱險未卜中追逐著他的步伐。
第52章 第 52 章
這一幕被不遠處的夜紓看在眼裡,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旭陽下的那抹活潑的影子,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上的扇子。
那種不能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義無反顧地保護自己喜歡的人的無力感讓他陷入深深的挫敗與愧疚中,連著兩日躲著千久,逃避現實,逃避他們愈漸拉遠的距離。
千久對他而言就好像一團隨時要被風吹散的雲煙,明明觸手可及,卻又怎麼攏也攏不進懷裡,不管他如何想方設法地努力。
他曾恨過總是形影不離的兩人,恨過北顧能不顧自己安危將本體獻出,也恨過為什麼先來的不是自己。
但所有不甘在這一刻有了答案,他忽然明白過來,那是他永遠無法企及的渴慕。
兩道影子交疊著,千久在後頭抬起手,抓住了北顧飛揚的頭髮,那柔順的髮絲輕輕滑落她的指尖,繼續在風中飄擺,留下一股耐人尋味的清香。
將手抵到鼻尖,嗅到了那股好聞的冷香,猶如冬日雪林中淬著冰霜的白檀,於萬千幽叢中獨樹一幟,清冽而又挺拔,耀眼地叫人挪不開目光。
千久怔了一瞬,收回手追了上去。
心中湧上了難以言喻的悲戚,夜紓往後靠到了樹幹上,仰起頭抬臂擋住雙眼,苦笑一聲,若是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模樣,那必定是眼眶通紅,淒入肝脾。
她念清風,他貪撫風的人……
不過痴心妄想而已。
千久淋了場小雨,又在躲避天雷中跑出一身熱汗,這一冷一熱將她自視力壯如牛的念頭給瓦解土崩。
她蓋著厚實的被子,捧著一壺熱茶,連連打著噴嚏,將旁邊的七露心疼的不行。
「小姐,喝了藥趕緊躺下睡會兒吧,七露會守在旁邊的,有什麼事您吩咐七露就行。」
「不睡了……」千久捂住鼻子又給打了幾個噴嚏,險些將手上的茶水都給撒了出去,「已經睡了很久了,再睡就成成傻子了。」
「可是生病得需多休息啊。」氣露勸也勸不動,見她臉色燙得有些通紅,急得跳腳,「要不七露去找祖師爺來看看,小姐您現在的臉色紅得有些不對勁了。」
「七露你別大驚小怪的了,那麼重的傷我都扛過來了,這點風寒難不倒……」說罷她又是一個噴嚏。
說起這事,七露心裡就滲得慌,她這輩子都忘不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千久,她不敢想像倘若當日不是北顧冒死將她救回,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小姐……」
「誒,七露,我說過幾回了,還沒死呢,你哭什麼,眼淚給我收回去。」
夜紓遠遠在門外就聽見千久的聲音不對勁,疾步走了進來。
千久眼角瞥見來者,欣喜道:「夜紓!」
「連著兩日不見,可曾想我?」夜紓在床邊坐了下來,抬手拭了拭她的額頭,「怎的病成這樣副模樣?還不快躺下來休息。」
「我沒事,就昨日不不小心淋了些小雨,小風寒而已,很快就好。」千久鼻音沉沉,喝了口熱茶氣息才順暢了些。
「淋雨?」夜紓皺起眉頭,有些不悅,「來人,」
七露抹了把眼淚走上來,俯身行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去備碗參湯過來。」
千久從熱茶中茫然地抬起頭,「你要參湯幹什麼?」
七露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殿下,小姐是淋了雨,參湯對她來說太過熱補了,現下並不合適喝,您要的可是薑湯?」
千久聞言嗤一聲笑了出來,調侃道:「小殿下可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呀。」
夜紓笑著拍了拍她腦袋,也不辯解,對七露言簡意駭,「那你還愣著幹什麼。」
待人走後,他替千久掖被角的時候,忽然看見了什麼,從她枕頭上抽出一根長長的髮絲。
「怎麼回事?」他語氣里有些肅然,「我才離開兩天,小久,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北顧那老東西在伙食上虧待你了,我瞧著你都瘦了一圈了。」
「什麼?」千久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瞧見他手裡的那根髮絲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好笑道:「你怎麼跟七露一樣大驚小怪的啊,姑娘家家掉兩根頭不是很正常的嗎,不是什麼吃不好睡不好,別多想昂,我好得很呢,別忘了我現在有北顧的半截本體護身,一個小小的風寒休想打我。」說罷千久沖他得意地眨了眨左眼。
夜紓心中五味雜陳,臉上卻依舊風輕雲淡。
「小久,」將她的手塞進了被子裡,手指颳了刮她通紅的鼻尖,笑道:「北氏到底有什麼好的,不如你跟我回冥界,我立馬讓人下聘貼,三書六禮一樣不少,屆時你成了我的妃子,帝君那老頭就管不著你了,入我族譜後,你也不必受那飛升的皮肉之苦,如何?」
聽著倒是一筆非常划算的買賣,但千久還是不假思索地搖頭拒絕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夜紓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像以前一樣,溫和地摸了摸她腦袋,「這樣的小久才是我喜歡的樣子,你也困了,快躺下睡……」
「千久姑娘!千久姑娘!君上他又不肯喝藥啦,」一小弟子沖了進來,見著裡面還有其他人,忙放緩了腳步,「誒?二殿下您也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