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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像仍然是原封不動,靜悄悄地。
千久的手隨著光芒消失而顫抖起來,對著畫像靜默了許久,緩緩轉身,眼眶通紅地看向眾人,嘴唇張了張,本想著說些什麼,可視線對上北顧眼神里一閃而過的失望時,猶如被一把鈍刀割鋸著心肺,每呼吸一下,都疼得淚眼婆娑,她愣了那麼一瞬,失聲哽咽起來,「對不起……」
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吧嗒吧嗒的流著,千久越哭越大聲,「對不起……」
她不該在自己沒有能力之前這麼輕易帶給他人希望,不敢想像北顧幾百年來的等待與期盼落空是什麼樣的感覺,更不想看見他難過的樣子。
北顧走了過來,輕聲安撫道:「你不必自責。」
夜紓拽走北顧的絲巾替她擦了把眼淚,柔聲道:「小久,這次不行下次我們再來好嗎?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千久這段時間的努力金琰是看在眼裡的,天沒亮就起來練劍,睡著了三更半夜還在背口訣,真的是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見她哭得這麼傷心,原本想要嘲諷她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愣在原地有些無措道:「額對,你不必自責,傳說就是傳說而已,沒有具體實載,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日後咱們在想想辦法,總會將大哥救出來的,你放心。」
千久將頭抵在畫像上低聲抽泣,無顏面對自己的無能與弱小,哭聲哽咽得斷斷續續。
他一哭,夜紓的心就擰緊了起來,心碎的不行,連連哄勸著。
在她哭得渾渾噩噩的時候,她按著畫像的地方忽然亮了起來,千久止住了哭聲,不可置信地盯著手心處,緊接著畫像猶如一面湖水一般將她的手給吸了進去,千久沒站穩,一個踉蹌險些栽進了畫像里。
被一隻溫軟寬厚的手掌給輕輕握住,千久一驚,害怕他下一瞬就會消失不見,下意識緊緊拽著那隻手,將他扶了出來。
白衣飄渺,拂過畫框,猶如一陣青煙,似真似假,千久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了此人。
那人與北顧並無一二,但他身上並不似北顧那般冰涼不近人情,而是溫潤如玉的味道,更多了幾分平和的生氣,他雙眸隔著一白稠環顧四周,對著千久微微一俯身,聲音柔潤如潺潺流水:「多謝。」
若不是他這一聲,將愣神的千久驚醒,她險些以為這就是北顧,立馬將顫抖的手給抽回,瞪圓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第56章 第 56 章
北顧猛地抬頭,薄唇張了張,走了一步,卻又頓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人,直至那白衣人轉過身來,才疾步走去,沖他恭敬一作揖。
千言萬語彙在這一刻,只剩下顫抖的兩個字,「兄長……」
北顧低著頭,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他忍著心中酸苦,像個流浪在外終於得了依靠的孩子,眼眶通紅。
那是他最親近最掛念的家人……
北予輕輕一笑,將他扶起身,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上下打量了好一番,語氣感慨而欣慰:「我們家二寶,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啊……來,讓兄長好好看看。」
他拍了拍北顧,愧疚道:「這麼多年,留你一人在這塵世,委屈你了。」
「不妨事。」北顧喉間梗澀。
千久眼淚鼻涕還掛在臉上,聞言詫異地扭頭看向北顧,將這個高大威猛冷死人不償命的冰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掃了個遍。
二寶?!
二寶是誰?北顧乳名?
這麼軟萌的名字配上北顧那冷冰冰的臉蛋,著實有些可笑了,夜紓「啪」一下拍開了扇子掩著唇,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北予回過頭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三步並兩步走了過去,拉起夜紓的手,語氣里掩不住的欣喜:「你,你就是北顧心心念念的那個姑娘?」
屋內靜默到了極點,千久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栽了下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心心念念」這幾個字,抿著飛揚的嘴角,羞嚇地瞄了眼北顧。
夜紓挑眉盯著這位眼蒙白綢的美人,輕輕「啊」了一聲,十分爽快承認道:「是我。」摺扇搖了搖,開始盲認親戚,「大哥安好。」
金琰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我靠!你能要點臉?」
「安好安好,」北予對他一見如故,喜歡得不行,連連噓寒問暖,「小姑娘家住何處?幾口人?可曾婚配?你看我們北家如何?」
夜紓有問必答,態度誠懇之至,像極了新婚入府乖巧的小媳婦。
千久被金琰這口茶水誤傷,抹了把臉,也不跟他計較,樂呵呵地看著兩人交談,方才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心裡替北顧開心,像是接回了自己的家人。
北顧依舊是神情淡然的模樣,但眉眼裡浸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他走了過去,伸手要將北予眼上的白綢卸下。
「等下!」金琰連忙制止,「現下還不能拆,參商萬一還沒解開呢……」
北顧的眼神逐漸暗淡下來,抓住了北予的手,緊緊盯著他,生怕是夢一場,再醒來就不見了。
北予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背,安撫示意道:「你身上的咒痕還在嗎?」
「哦對,」千久立馬反應過來,跑出去伸手就要去扯北顧的衣襟,「你胸前那道咒痕若是不在就說明已經……」
只是她剛手伸到空中,就被夜紓眼疾手快地推開,「男女授受不親,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