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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渾認得這個聲音,是左監門衛大將軍周維安,他果然沒猜錯,徐家、周家、張家都站在李瀛這條船上。
「我沒問題,」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應該是那個男人,「金龜找到了嗎?」
賀蘭渾下意識地往前湊近了,雖然他對外都說自己吃掉了金龜,但其實金龜死後武皇后派人取走了屍體,眼下金龜應該在武皇后那裡,這男人找金龜做什麼?
手心裡一陣癢,紀長清學著他的樣子在他手中寫字:「神格。」
趙鳳台既然能剝下五通的神格收為己用,那麼其他人應該也能,黑驢白馬的神格都歸了趙鳳台,趙鳳台又在陰隱山崩塌後屍骨無存,如今這世上剩下的就只有金龜的神格,這男人找金龜,多半是想得到神格。
手心裡一陣痒痒,賀蘭渾唇邊扯開一個笑,她平日裡冷淡,越發顯得這樣的舉動可愛到了極點,若不是此時情勢不容,他真想拋下這些,好好抱她一抱,親她一親。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分心,紀長清在他手心重重一點,賀蘭渾回過神來,連忙又在她手心裡添上幾個字:妖胎。
紀長清眸色一凝,不錯,除了金龜,武三娘肚子裡的妖胎也有金龜一半神格。
武三娘的屍體失蹤後,他們尋過多次都沒能找到,如今這男人找金龜,會不會妖胎的一半神格已經歸了他?那麼武皇后取走金龜,為的是不是也是神格?
剎那間有無數念頭從腦中閃過,紀長清想起了武皇后突然濃密的長髮,想起她周身濃郁渾厚的龍氣,眉頭越鎖越緊。
屋裡,周維安停頓了一下:「快了。」
男人語氣平淡:「找到金龜,我就幫你們。」
「只要上師出手,金龜不難拿到,」周維安道,「眼下萬事俱備,就等上師決定了。」
男人回了一句,聲音極低,一個字也聽不出來,紀長清心念一動。
看樣子這兩個人都知道李瀛的計劃,與其等待猜測,不如一齊拿下,勘問清楚。
幾乎與此同時,賀蘭渾在她手心寫道:「拿住?」
紀長清身形一動,正要掠進去時,忽聽男人問了聲:「誰?」
被發現了。紀長清疾如閃電般衝進房中,燭光突然熄滅,黑暗中只覺得頰邊忽地擦過一絲極淡的氣流——
「星辰失!」
星辰失劍應聲而至,青碧色光芒照耀下,一角灰影倏忽顯現又倏忽消失,隨即歸於沉寂,男人和周維安都不見了。
紀長清握著劍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能從她劍下全身而退的,會是誰?
伸手揭下賀蘭渾的隱身符:「逃了。」
賀蘭渾看著她,她神色怔怔的,似是在想心事,是為了這次失手嗎?伸臂將她摟進懷裡:「沒事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周維安是官身,明兒一早就得上朝,到時候我去堵他!」
只是第二天一早,賀蘭渾沒堵到周維安,他失蹤了。
三品大員失蹤,非同小可,刑部、大理寺和洛陽縣都得了嚴令四處尋找,賀蘭渾站在集仙殿中,低聲詢問武皇后:「殿下取走金龜,是為了神格?」
武皇后娥眉輕揚:「怎麼?」
「殿下命臣查辦此案,可有些事臣若是不清楚的話,這案子沒法查。」賀蘭渾道,「頗梨針、穸鏡、金龜,殿下一直在收集這些不屬於人間的東西,臣須得問問,殿下是要做什麼?」
武皇后合上看了一半的奏摺:「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殿下要臣辦差,臣也只能大著膽子往前走,眼下一環一環套得差不多了,但若是最關鍵的一環缺失,也還是不成。」
「眼下還不能告訴你。」武皇后笑了下,「說吧,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了?」
果然瞞不過她。賀蘭渾咧嘴一笑:「臣想看看金龜。」
第80章
夜深時, 幾個道士敲開了武皇后私庫的大門:「師父命我們來取那東西。」
一柱香後,沉重的庫門緩緩打開,幾個庫丁抬著一個黑木柜子走了出來, 為首的道士上前交驗令牌,低聲道:「開櫃,我須得核驗一下。」
兩個庫吏各自取出鑰匙打開一套鎖, 蓋子揭開一條縫,耀眼的金光霎時便從裡面漏了出來,道士正要上前查看,空氣中突然飄來一點極淡的焦糊味。
撲通撲通, 抬柜子的庫丁接二連三倒下去, 柜子摔在地上,帶頭的道士臉色一變, 連忙拔出腰間的桃木劍,但是已經晚了, 焦糊味突然轉濃,道士兩眼一翻昏暈過去,燈火一齊熄滅, 黑暗中那口黑木柜子無風自動, 飄在了半空中。
半個時辰後。
來德壽急匆匆上前:「殿下, 那東西被劫了。」
武皇后放下手中奏摺, 神色肅然:「更衣, 去仙居殿。」
仁孝帝從夢中驚醒,睜開眼時, 武皇后正坐在他枕邊, 伸手撫上他的鬢髮:「陛下, 金龜被劫走了。」
仁孝帝睡眼惺忪, 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什麼金龜?」
「五通金龜。」武皇后慢慢將他散亂的頭髮撥在耳朵後面,「那東西有神格,據紀長清說,只要剝下神格據為己用,就能獲得半神之體。」
仁孝帝一下子睡意全無,握住她的手坐了起來:「誰做的?」
「阿瀛招攬了幾個奇人異士,」武皇后拿過邊上的大氅給他披上,神色淡淡的,「是不是他做的,過陣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