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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上那點癢,蕩漾著抓撓著,賀蘭渾情不自禁又靠近些,幾乎貼在她身上:「道長……」
濕發突然從他手中滑走,紀長清抽身離開:「武三娘腹中的胎兒我須得再想想怎麼處置。」
賀蘭渾懷中一空,心中也是一空,不覺跟上去兩步:「還沒擦乾呢。」
見她捏訣彈指,濕濕的頭髮眨眼變得乾爽順滑,賀蘭渾心裡遺憾著,又拿起妝奩中的牙梳:「我幫你梳頭吧。」
他重又握住,從頭皮向下慢慢梳篦著,笑意幽深:「法術雖然快,但比起人力,卻不是少了許多情趣?道長放心,今後我時刻不離你左右,但凡道長需要做什麼,諸如洗澡穿衣,梳頭淨面,我全都包了,絕不讓道長費事!」
紀長清微哂:「不必。」
她很快拿過梳子,舉著手飛快地挽著髮髻:「我須得回去觀中一趟,向師父請教如何處置。」
賀蘭渾看著她,她身形修長,低頭揚手時,薄薄的肩頸構成一個優美的角度,讓他看得入了迷,一時間忽略了她的說話,待反應過來時,不覺又是一喜:「我跟道長一道去!」
他知道玄真觀在哪裡,離驪山很近,他當初也是糊塗,找來找去找了她那麼久,卻怎麼也沒想到她就是玄真觀的女冠。
趁著陪她回玄真觀,正好去驪山走一遭。
紀長清很快挽好了髮髻:「不必。」
玉冠和簪子放在架上,待要取時,賀蘭渾已經搶先拿過來,輕手輕腳給她戴好,將雲頭簪對準冠子上的眼,穩穩簪了進去:「道長別跟我客氣,咱倆誰跟誰呀?」
誰跟誰?無非也是陌路之人。紀長清沒再說話,想要走時,賀蘭拿過奩中的香膏,挖出一點輕輕塗在她手上:「天冷,小心手凍著了,這個是宮裡的方子,塗了不會凍手,還能細滑肌膚。」
紀長清抽出手:「不必。」
抬步要走時,又被賀蘭渾抓住,他帶著曖昧的笑:「道長先別著急走,等我洗個澡,洗完了立刻出發!」
紀長清眉心一動,下意識地看向那池溫泉水,怪不得他回來這麼久也不曾洗澡換衣,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賀蘭渾順著她的目光往那裡一看,嘿嘿地笑起來:「道長不用跟我見外,便是道長洗剩下的水,我也沒問題。」
他飛快地解了衣裳,錦袍敞著,露出一線堅實的胸膛:「道長要不要一起?我給你擦背,你也可以幫我擦。」
見她漆黑眼睫微微一動,賀蘭渾總覺得,那清冷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了一息,隨即聽見她道:「不必。」
她很快離開,房門無聲無息關上,滿室的水汽漸漸聚攏,濕濕的貼在身上,讓人心裡直痒痒。
賀蘭渾脫掉衣裳往水裡一跳,靠著池壁無聲地笑了起來。
不著急,她都被他哄到家裡來了,他有的是時間,她跑不了。
第41章
紀長清走出來時, 青芙也洗完澡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帶著一身水汽迎上來:「阿師,他家還真是有錢!」
尋常人家莫說浴房, 能隔三差五洗個熱水澡都是奢侈,哪像賀蘭渾,光是溫泉水引的浴房就有兩三個, 果然是豪富極了。
紀長清沒有接茬:「隨我回玄真觀。」
「太好了!」青芙歡喜起來,「我還從沒有拜見過師祖呢,頭一回見面,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喜歡什麼?」
紀長清有片刻遲疑, 師父喜歡什麼?她由師父一手養大, 從來只見師父無欲無求,所以她也從不曾想過要問問師父喜歡什麼, 過去只道一切原該如此,然而此時被青芙一問, 突然覺得遲疑起來,這些事情,她這個做徒弟的是不是應該留意才是?
紀長清沉吟著:「去了再說。」
「就怕去了來不及……」青芙話沒說完, 噠, 浴房裡突然傳來一聲響, 青芙一個激靈, 裡面還有人?可是方才分明是師父在裡頭洗的呀, 難道?
眼珠一轉,問道:「阿師, 賀蘭渾去哪兒了?要不要等等他一道過去?」
她小心窺探著紀長清的反應, 見她神色冷淡:「不必, 你我過去就好。」
青芙到此之時, 反而確定,裡面的多半就是賀蘭渾,一時間心頭雀躍著閃過無數念頭,想問又不敢問,便只是一步一回頭地窺探,忽地瞥見紀長清走得遠了,連忙追上去:「阿師等等我!」
追出兩步,見紀長清忽地升起在空中,看樣子竟不準備騎馬,是要御風而行,青芙連忙跟著躍起,忍不住又回頭一望,浴房的門還關著,影影綽綽似有人影晃動,所以剛才裡面的到底是師父一個人,還是他們兩個人?
待賀蘭渾得了消息赤著腳追出來時,紀長清早已不見蹤影,頭髮上的水滴滴答答掉下來,眨眼就結上一層薄冰,賀蘭渾輕笑一聲,虧他方才百般撩撥,她還是撂下他獨自走了,真是狠心。
揚聲吩咐道:「備馬!」
她既然不肯等他,那麼他就追過去,玄真觀並不算很遠,快馬加鞭一個時辰總能趕到,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哄著她去趟驪山。
半空中風聲呼嘯,紀長清凝著鳳眸。以往御風時心無雜念,此時卻一會兒想著師父喜歡什麼,一會兒又想著此案種種不通之處,想著積翠含淚的臉和武三娘晦澀的目光,待看見玄真觀的白牆灰瓦時,滿腔思緒暫時停住,紀長清按落雲頭,正在院裡劈柴的道姑驚喜地站起來:「觀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