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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囊化成一張巨大天幕,籠罩住凌波宅,青芙飛起在半空凝神嗅聞,許久:「找到了!」
唰!赤金囊迅速收縮成人形大小,牢牢籠住氣味的來源,紀長清邁步上前,縴手如刀,挑起赤金囊。
蒼白憔悴一張臉,石榴裙上斑斑點點,昨夜沾染的血跡猶自未乾。
萊娘。
第11章
萊娘捂著受傷的腿,哭得如梨花帶雨:「奴不知道什麼頗梨,奴從不曾聽說過這東西。」
「奴的腿摔壞了,連路都不能走,道長怎麼能說奴殺人?」
「師父養我教我,對我恩重如山,我對師父只有感恩之心,怎麼可能害她?」
院中眾人剛剛解開定身咒,此時如大夢初醒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幕,低低議論,紀長清神色冷淡:「青芙,頗梨是否在她身上?」
青芙翻手取出赤金囊:「我再找找!」
赤金囊從天而降遮住萊娘,又在她的哭叫聲中越來越小,越來越緊,最終伏在她受傷的右腿上一動不動,紀長清眼睫微動。
找到了。
伸手向空中一抓,星辰失劍破空而來,紀長清伸手握住,錚一聲抖開劍鞘:「觀照四方!」
無數青碧色光芒自劍身暴漲而出,萊娘尖叫著倒在地上縮成一團,青光如同浪濤,快速流過萊娘周身,最終停在右腿包紮嚴實的傷口上,紀長清垂目,就在此處。
嗤啦一聲,青芙扯開包紮的布帶,萊娘哭叫住死死抱住:「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是什麼人,竟如此沒有王法嗎?」
「我就是王法!」賀蘭渾縱馬奔來,一躍而下,「拿下萊娘!」
差役們再不敢遲疑,連忙上前按住萊娘,青芙三兩下拆開包紮,露出小腿上兩三寸長的傷口,血還沒有凝固,被外力一拉扯,汩汩流出。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如此欺凌我這個弱女子,」萊娘哭叫著掙扎著,試圖掩住裸露的皮膚,「我要去告衙門你們!」
錚!金玉長鳴聲中,星辰失劍凌空劈下,萊娘長叫一聲,傷口模糊的血肉內一道冷光激射而出,疾如流星,徑直射向紀長清面門!
「小心!」賀蘭渾橫身擋住,反手抽出七寶刀。
紀長清一把推開他,纖長手指迎風一晃,冷光驟停,手指間早夾住一物,細如髮絲,冷如寒冰。
找到了。
頗離,千年堅冰精華,為器可存儲仙家珍寶,隔絕水火,如今做成這種鋼針模樣,竟鋒利無比,足可吹毛斷髮,致人死命。
只是,傷口處那蜷曲發黑的痕跡,又是什麼留下的?紀長清捏住頗離,指尖三昧真火明明滅滅,照出透明的針體,這細如髮絲的頗梨針,竟然是中空的。
「什麼情況?」賀蘭渾收刀還鞘湊上來,長距離奔跑後潮熱的汗氣隨著龍腦香氣一股腦兒鑽進紀長清鼻子裡,「這個就是頗梨?」
紀長清撤身,與他拉開幾步的距離:「以頗梨針刺入腦顱,針體中空,也許放了什麼東西,也許就是害死張良娣的東西。」
賀蘭渾心中一動:「假髻!」
童凌波身死時戴著假髻,此物是女人們塞在髮髻增加美觀的東西,使用時需要用力壓緊,再用真發緊緊包裹起來,如果趁著戴假髻的時候刺入頗梨針……
童凌波昨夜上竿之前,因為去查看萊娘的傷勢,所以在她房裡梳頭換裝,在場的有童宣、張承恩、萊娘、婢女粉兒。兇器在萊娘身上。賀蘭渾喚過差役:「押萊娘去她房中關著!」
「童宣、張承恩、粉兒分別關押,」賀蘭渾一一看過,「看好了,休要讓他們走動攀談!」
差役們連忙上前押人,賀蘭渾上前幾步,湊在紀長清耳邊壓低了聲音:「還記得童凌波那個假髻吧?我剛才突然想到,也許是戴假髻的時候把這玩意兒刺進去腦顱的,戴假髻時很容易拉扯到頭皮頭髮,疼點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兇手趁那時候把這玩意兒刺進去,童凌波很可能以為是假髻拉扯的疼……」
紀長清又嗅到他身上那股子熱騰騰的汗氣,皺眉閃開,他很快又湊上來:「但還有兩點我沒想明白,如果是那時候,為什麼當時沒事,反而在舞了一半的時候死了?第二,殺死童凌波後,怎麼收回兇器?道長覺得呢?」
紀長清轉身離開:「去問兇手。」
賀蘭渾笑著跟上去:「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道長幫我再想想唄?」
「郎中,」員外郎周索遲疑著問道,「這邊沒有刑具,是否帶回部里審訊?」
賀蘭渾擺擺手。刑訊固然最快,但極容易屈打成招,他要是也靠這個,跟那些渾渾噩噩的祿蠹有什麼區別?轉身向宅中走去:「看好萊娘,休要讓任何人跟她見面交談!」
進門一望,靠里是一排三層高的住房,面前空場是戴竿的舞台,屋頂上藻井描畫精緻,內中設有一條暗道通向三層盡頭的房間,戴竿的舞姬們便從那個房間進暗道,再從暗道躍下屋頂,落在戴竿頂上歌舞。
昨夜他查過,暗道和房間裡並沒有發現異常,但童凌波墜落之前,他親眼看見了空中一絲閃光,到底是什麼?
賀蘭渾走進三樓盡頭的房間,點了根蠟燭拿著鑽進暗道,極狹窄的一條路,只能容一個人縮著肩膀通過,像他這樣身材高大的男人在裡面幾乎轉不過身來,動手腳更是難,但萊娘就是吃這碗飯的,進出暗道對她來說易如反掌,況且她身上有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