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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長清沒有理會他,全神貫注盯著那處細線,轟!手中星辰失劍再次劈出,強勁劍氣猛力衝擊之下,先前極淡的細線迅速延伸,眨眼間變成一條五六寸長的線,賀蘭渾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可那條線到了五六寸後再沒有動,顯然是後繼乏力,賀蘭渾連忙抬頭,看見紀長清白如霜雪的面龐上滲出細細的汗意,顯然也極是吃力。
自洛陽穸鏡的事情至今,她馬不停蹄忙到如今,幾乎一天也不曾休息過,想來靈力也消耗極大,賀蘭渾強壓下焦急,上前攔住她:「別硬來,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我有分寸。」紀長清揮開他,再次握緊星辰失。
「道友,」趙鳳台袖子一抹嘴角的血,扶著牆站了起來,「黑驢的屍體還在外頭,我去試試看能不能剝下他的神格,若是運用得當,或許能借他之力撕開裂縫。」
紀長清眉頭一皺,想要說話時趙鳳台已經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賀蘭渾伸手拉住了她:「你太累了,先休息一會兒。」
抬手拭去去她額上的細汗:「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卻在此時,聽見崔穎的聲音:「我不去。」
第62章
「我不去, 」崔穎躲在裴諶身後,又探頭出來,「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吧。」
白馬哦了一聲, 有些意外:「你這小娘子,上次你便不去,這次也還是不去嗎?」
「不去, 」崔穎縮回裴諶身後,「我走了好些天,腳疼得很,懶怠走。」
她一幅小兒女嬌養任性的模樣, 白馬便也沒起疑心, 拋出手中拂塵浮在半空中,眨眼間變成一丈方圓:「我帶你去, 不消你走。」
裴諶卻隱隱有種感覺,崔穎並不是任性放刁, 而是另有心思,這小娘子年紀雖小,心眼兒卻多得很, 比她那個混帳哥哥也不差什麼。微微側過臉向後一看, 果然見崔穎一雙滴溜溜的杏眼向他眨了眨, 手掩在袖子底下, 輕輕擺了擺。
裴諶停頓了一下, 心道果然跟她那哥哥一樣難纏,心裡急急思索著藉口:「仙師的美意原不當推辭, 只是我與那幾位朋友之前約定過, 若是走散了, 就在原地等著他們, 我還是依約行事吧。」
天在此時已經大亮,樹梢上的月亮變成了太陽,照得白馬一張臉越發白得驚人,他伸手拿下拂塵,唇邊浮起一絲帶著邪氣的笑:「喲,這是幾個意思,防著我呢?」
不好!他們不會耍滑,一味推辭引得白馬起了疑心!賀蘭渾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眼前清光一閃,紀長清手中劍再次揮出,轟!畫面中那條五六寸長的細線再又延長了幾分。
紀長清閉目,迅速調息運行,咚咚咚,趙鳳台拖著黑驢的屍體飛跑進來:「讓我試試!」
紀長清睜開眼,見他手中鐵劍在黑驢頭頂上用力一划,皮肉綻開,露出內裏白森森的骨頭,趙鳳台喚回青銅八卦,捏訣持咒從頂上罩定黑驢,一陣青光閃爍後,骨架上隱約顯出一個發亮的人形。
這就是所謂的神格嗎?紀長清蹙著眉,見趙鳳台猛地撲上去,雙手插進黑驢腔子裡一扒一分,嚯啦,黑驢死去多時的身體突然抽搐起來,那閃著亮光的人形扭曲掙扎,似乎在抗拒被他拽出,然而很快,趙鳳台掐住了人形的脖子。
他怎麼這樣熟練?紀長清心頭掠過一絲疑問,餘光卻在這時瞥見白馬上前幾步,逼向裴諶身後的崔穎:「我委實想不明白,小娘子到底是看出了什麼破綻,竟然一再拒絕我?」
破綻?他既用了破綻這兩個字,顯然是不準備繼續隱瞞,要以武力相逼了!賀蘭渾心急如焚,卻又不忍心催促,紀長清看他一眼:「別急。」
星辰失正要劈下,牆角處一聲長笑,趙鳳台疾掠而至:「行了,我來試試!」
耀眼褐光中夾著絲絲縷縷的黑氣,那是被他奪走的黑驢神格,二者合力,凌厲無比地劈向細線,轟!巨響過後,細線迅速變深、變寬。
畫面中,裴諶護著崔穎急急後退,躲過白馬的窺探:「上仙誤會了,實在是與朋友有約,所以想在此處等著他們。」
「誰問你了?」白馬拂塵一揮,掀起一陣疾風將裴諶推出去老遠,他便上前一步,笑吟吟地盯著崔穎,「說說吧小娘子,你幾次拒絕,到底看出了什麼破綻?」
崔穎指甲掐著手心,心裡害怕卻又不肯露出來,腦中驀地閃過從前賀蘭渾跟她說過的話,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了就拖,總之好漢不能吃了眼前虧。
慢慢吸著氣定神,搖了搖頭:「上仙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她臉上一片嬌憨,白馬有一瞬間幾乎以為先前的拒絕只是湊巧,卻在這時看見裴諶緊繃著臉飛跑著過來——若是湊巧,他應當不至於這麼緊張。
白馬笑了下,兩個凡人而已,便是不用騙,他們也奈何他不得,又何必費心周旋?
拂塵一揮將裴諶重重摔出去,伸手去抓崔穎的手腕:「既然你不肯去,那我帶你去吧!」
肚腹處突然覺得一似涼風,白馬憑著本能一閃躲過,低眼一看,崔穎手裡不知什麼時候竟握著一把出了鞘的匕首:「你做什麼?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她下手雖狠,說話卻又像是小兒女任性發脾氣,白馬一時分不清真假,笑著一揮手,當,匕首脫開崔穎的手摔出去老遠,白馬一把抓住她:「好朵帶刺的玫瑰花兒,早知你這麼有趣,上次我就帶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