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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息,符咒被喚醒,一股金色中糾纏青碧色的光芒從翟佑靈台源源不斷泄出,模糊形成一個烏龜的形狀,賀蘭渾立刻叫道:「看到了沒有?金色的是金龜的神格,碧色是道長的符咒,這個妖道劫走金龜是為了偷神格,他才是妖邪!」
靈力順著靈台不斷流失,翟佑拼命想要出招卻又無能為力,紀長清的符咒嵌在神格之中,在他剝取神格收為己用之時便已經融進他的身體,此刻被紀長清喚醒,如同在他靈力中撕開一道口子,任憑他怎麼掙扎也阻擋不住大勢已去。
轟!星辰失劍氣再又襲來,翟佑踉蹌著一連後退幾步,腿上一軟,跌倒在地。
紀長清涌身上前,指尖三昧真火沿著他四經八脈迅速探過一遍,三魂七魄雖在,卻與肉身並不圓融,這情形更像是另外捏進去的魂魄,翟佑他,果然不是人。
彈指飛出幾張符咒,星辰失當頭劈下,紀長清叱道:「現形!」
徽猷殿中突然彌散開一股淡淡的焦糊氣味,翟佑掙扎著捂住靈台,卻擋不住紀長清凌厲攻勢,魂魄迅速被撕開,脫離肉身,翟佑低呼一聲,突然化成一具焦木雕刻的男人,隨即又變回肉身,交替幻化中只聽得眾朝臣連聲驚叫:「他是妖,他是妖!」
又是焦木。比起之前幾次,這個翟佑有血有肉,幾乎能以假亂真。紀長清劍尖死死釘住翟佑環視四周,焦木已經現身,笑聲會在哪裡?
「一個妖道說的話,誰敢信?」賀蘭渾義正詞嚴,「周維安,你處心積慮攻訐皇后,只能說明你狼子野心!」
李瀛低著頭,聽見武皇后威嚴的聲音從金街上傳來:「周維安,你招徠妖道詆毀本宮,是受誰指使?」
「無人指使!」周維安見大勢已去,果斷拋開翟佑,向仁孝帝叩頭,「陛下,臣也許錯信了翟佑,但臣說的沒錯,皇后一直在利用邪術轉鳳為龍,妄圖篡奪天下!」
「周維安,」武皇后打斷他,「以下犯上,萬死不赦,你現在說出幕後主使,我或許可以饒過你的家人。」
這竟是連他的家人也不放過?周維安咬著牙一言不發,寂靜中突然看見深紫袍角一動,李瀛上前一步:「陛下,蓬萊山地方新近舉薦一名女冠成玄,道法深厚,可通陰陽,如今皇后殿下與周將軍各執一詞,紀觀主身在其中,若是由她決斷只怕不能服眾,不如請成玄來判斷 」
這個成玄,就是他的後手吧?武皇后笑意幽微,抬眼看向仁孝帝時,仁孝帝沉吟著:「讓她進來吧。」
「宣成玄進殿!」
稟事宦官尖利的聲音遠遠傳開,紀長清抬頭望去,先感覺到一股柔和的氣息悄無聲息地拂進殿中,片刻後,殿門外走來一個身穿水田衣的年輕女道。
第一眼看上去並不覺得如何絕美,但那種如春風拂面般的感覺卻讓人不自覺地嚮往,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成玄抬頭,柔和眼波向她一望,紀長清心頭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熟悉感。
恍惚之時,成玄已經走進徽猷殿中,合掌行禮:「貧道成玄,參見陛下,參見皇后。」
這種春風拂面般的親切感覺令所有人不由自主對她生出好感,仁孝帝指指翟佑,語聲溫和:「太子說你道法深厚,你看一看,這個妖道的原身是什麼東西?」
翟佑被星辰失劍封著靈台,此時癱在地上,依舊在焦木之形和人形之間不停轉換,成玄看他一眼:「木傀儡。」
「木傀儡?」仁孝帝與武皇后對望一眼,「什麼東西?」
「以焦木雕刻成人形,灌入三魂七魄,長久煉製之後與人無異,」成玄的聲調不緊不慢,「貧道聽說,上個月紀觀主曾在天津橋頭與一個火焰妖交手,其實那妖也並不是妖,乃是火傀儡,與木傀儡同出一源。」
木傀儡,火傀儡,她從不曾聽說過,但這個解釋無端卻讓人信服。紀長清望著成玄,她是誰?她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熟悉感?
衣袖被輕輕一扯,賀蘭渾低聲問她:「怎麼了?」
別人或許不能察覺,但他太熟悉她,她此時必定有許多困惑,才會是這種恍然若失的模樣。賀蘭渾有些擔心,與翟佑的相似,還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成玄,今天的一切似乎是一步步按著計劃走的,卻又處處出乎意料,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賀蘭渾上前,與紀長清並肩站著:「道長?」
紀長清的目光依舊追隨著成玄:「你覺得她,熟悉嗎?」
賀蘭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眼前的女道士容貌清麗,氣息內斂,天然便讓人有種好感,只是,他並沒有什麼熟悉的感覺,賀蘭渾搖頭:「沒有,你覺得她很熟悉?」
紀長清覺得熟悉,定睛細看時,成玄察覺到了,轉身向她走來:「紀道友,可否讓在下看看?」
那種熟悉的感覺突然消失了,就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覺。紀長清沉默著收劍,成玄伸出兩指輕輕點在翟佑靈台之上,片刻後,翟佑徹底化成一具焦木做成的人形雕刻。
周遭響起一陣吸氣聲,李瀛上前一步:「陛下,這殿中的傀儡,並不只有翟佑一個。」
仁孝帝吃了一驚,脫口問道:「還有誰?」
紀長清忽地察覺一道柔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頭時,成玄正看著她:「還有紀觀主。」
第82章
紀長清迎著無數驚訝打量的目光, 看向成玄。